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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往事依稀如灯影,梦中历历在心头

血绢剑。

江湖中人都这么叫他。

似乎这就是他本来的名字——名字就是用来叫的,若人人都叫你“血绢剑”,那血绢剑就成了你的名字了。

他靠在破草庐的破草墙上,手捧着那把饮血无数从未保养却依旧雪亮的剑。

又从床下扯出一根布条,皆是由染血的白绢系成的。

最首的那四寸白绢,隐约还能看到血迹斑驳下的暗粉绣花。

这方血绢的主人,是他杀得第一个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那位大凉外交使节的女儿。

小玫。

“黄玫儿,玫儿,等等我!”少年声音清朗快活,粉衣的少女也轻笑着在他前面跑着。

后面一个略显稳重衣着华美的青年也不由笑了:“阿杨,小玫,你们别闹了,地方快到了。”

听到这话,小玫才停下脚步来,转头与阿杨笑作一团,仿若一对金童玉女。

阿杨转过头来:“闻风兄,这次的事,你可千万不能抖搂出去啊,我这家传的宝藏若是让他人晓得了,怕是要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呢!”

沉稳的闻风兄爽朗一笑:“自是不会的,咱俩谁跟谁,你还信不过你大哥我?话说阿杨啊,你说你家祖传的钥匙,你可带上了?”

阿杨从袖中抽出一只玉佩晃晃:“那是自然!这些宝藏可都在相我们招手哩!到时候我们学了仙法,就按着宝藏里的去找那传说中的千秋宝剑,到时候啊,我和小玫也......”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主见变小,他怀中的少女也正扬起小脑袋来,如同水蜜桃一般都面庞透着青春的粉红色,额顶细腻的绒毛在风中微晃。

看着是浓情蜜意,如同是天作之合。

闻风兄则摇头失笑:“你们这小两口啊,就慢慢闹腾吧,也不知道我贺闻风的夫人日后会在哪里哦!”

少年转头笑道:“闻风兄放心,您的夫人啊,自然会在未来等着你呢,那一定是个温柔可人、蕙质兰心的好女子!”

“承你吉言,哈哈!”

三人笑闹着一路走着,黄玫忽然转头望着少年清澈明亮的瞳:“阿杨,你以后,真的会娶我吗?”

“那是当然,我王行杨自然是说到做到!”少年拍着胸脯保证。

少女羞涩地笑着低下了头。

闻风兄又如同遭到了暴击。

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山间的一座空谷,三人有着地图也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可见其隐秘程度。

王行杨将玉扣插进一个不起眼的凹槽,狠狠一按,一座看似光滑的石壁向两侧分开来,露出一条幽暗深长的甬道。

三人相视一眼,都掏出一只火折子吹燃,走入通道。

“小玫,阿杨,快来,这里有本书!”是闻风兄发现了一本古旧破烂的线装书本。

“闻风,阿杨,你们看这是什么!”是小玫发现了一把生锈的古剑。

“玫儿,闻风兄,我找到了好多金子!”阿杨在一座碎金碎银堆成的小山里打滚。

“小玫,阿杨!”

“闻风!啊,阿杨!”

三人兴奋的喊声此起彼伏。

终于,三人停在了一座高台上。

这座高台位于地宫最核心处,高约二丈,只有一座狭长的悬桥通往。

“小玫,闻风兄,我有预感,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仙法了。”

一本书静静躺着。

旁边有一张画着几道线的破布。

说是书,实则是一册从一本书上撕下的纸张,只有封面没有封底,封面上书“上清卷”三字。

小心翼翼,翻开一页。

“玄空心传!”三人惊叹道。

贺闻风赶紧拿到手中,小玫也开心地几乎要跳起。

王行杨也满面笑容,拿起手旁的破布,上面模糊不清,除了线条只能看到模糊的“深云山”三字。

“闻风兄,这似乎是一张地图,玫儿,你看这地图是甚么意思啊。”阿杨有些费解,下意识想将小玫揽入怀中一起看。

他的手却被闻风兄抓住了。

“闻风兄?”

贺闻风面色有些僵硬:“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太亲近了吗?”

什么太亲近?

王行杨还来不及问出,一只利箭从下方飞来,没入了他的左胸。

他只得喊出:“玫儿,闻风兄,小心!”

一箭又至,射在他胯部。

“啊啊!”

贺闻风赶紧搂住他:“阿杨!”

三人急步退至高台另一侧,黄玫一脸担心。

没有箭再射来。

三人逐渐放下心来,闻风兄问到:“阿杨,你没事吧!”

“没事,还好我穿了一只铜镜。”阿杨解开上衣,那只本该将他左胸刺穿的利箭钉在了铜镜上,只造成个皮外伤。

“那就好那就好。”贺闻风把那支箭捡起,百思不得其解:“这箭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是我们大意了,估计是触发了某个机关,对不起啊小玫,闻风兄,差点害了你们。”

“没事。”二人异口同声。

把胯部中箭的阿杨搀扶起来,又试探几下,没有其他危险,正准备离开高台,阿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没来得及出口的问题。

“对了闻风兄,你刚说,什么太亲近了?”

怎料贺闻风表情突变,双目冰冷,阿杨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曾被他胸前铜镜挡下的箭就刺入了他后心。

“我说,你离我未婚妻太近了。”

“什,么......”余下声音和鲜血堵在喉咙发不出来,他已被二人推下了高台。

一人是他视为挚爱的心上人,一人是他曾当做长兄的好友。

肢体与石头地板亲密接触,发出酥脆的声音。

他的意识已经飘忽,眼睛看着那地宫中的暗处,十几个人拿着弓箭阴冷地看着他。

“王兄,我们拿到了!”贺闻风搂着小玫从悬桥走下,被称作王兄的青年手握劲弓,哈哈大笑。

就领着其他人离开了地宫,走时还砸碎了那枚玉扣,石壁永远地封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杨睁开双目,他的下身已经近乎支离破碎,骨头从各个角度刺出,腰胯近乎反转地扭曲。

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他盲目地打量着手中的破布,似乎受到了什么都指引一般,用左臂慢慢向高台后爬去。

对了,先前忘了说,他的右臂也已经骨断筋折。

不知爬了多久,他身后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道,他从高台后的一个暗口不断的爬着,终于见到了天光。

云缭雾绕,白鹤清宵,一派仙家气象。

两个结伴而行的“仙人”看到了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可怜,对视一眼,将他扛起。

两位“仙人”一人着丹锦飞裳,系赤带配金铃,白发苍颜,应有百余岁,手里握着把扇子。

另一人则一身乌衣,腰系玄青带,侧悬寒玉牌,黑发童颜,似是一少年,掌中挽着根拂尘。

二人把他抗回一座道观,这道观由白石乌木磊成,中堂中间置一口大鼎炉,两旁画着一些不知所谓的符文。

穿过中堂,来到祖师殿,中央供奉太上老君、炎黄二帝,下面一点是药王孙思邈、葛洪、扁鹊、华佗。

又穿过这一间,走到里面一间药房,这里摆着一尊小一点的药炉,墙壁皆是药柜。

二位“仙人”把他身上染血的衣物脱光,身上的血垢擦洗干净,又在他后心敷上药物,然后把他抬到中堂,给他嘴里塞了一丸丹药,强行扭正他的腰胯和断掉的腿骨。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让他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那位朱衣“仙人”刚握住他的腰时他还能“啊啊!”的叫出声来,现在就连叫都叫不动了,长大个嘴巴,眼球外突,青筋暴起,在那不断抽搐颤抖。

待他恢复意识,他正躺在那口最大的铜鼎里,身侧有许多叫的出叫不出名的药材,身上还用朱砂和水银画出许多奇怪的道门符文。

‘我这是,要被炼化成丹药了?’想到这里,王行杨毛骨悚然,拼尽全力想要扭动反抗,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只能眼看着那黑袍“仙人”手捧着玉盆倒下清泉水,没过他的全身,又撒下一把金粉,盖上了盖子。

他虽然全身泡在水里,却不觉窒息,也不会蛰眼睛,反倒是清凉舒心,沁人五脏。

‘既然跑不掉了,到不如死前美美喝饱仙泉’心里如此想着,他大口大口咽下身侧清水,忽然感觉腹中冰凉如同被冻结。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下又感受到一阵火热。

‘完了,开火了,呜呼,没想到我这个凡人死后还能变成仙丹!’他如此想到。

水已经沸了,却没有烫到他。

他正疑惑,却又感觉一丝钻心地痒麻酥软从腹中开始,向每一处受伤的地方钻去,钻透骨髓,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又一次恢复意识,他已经被披上了很宽大的白麻布道袍,身上缠了近百条、每条约九尺的白绢,在一座古朴的云房中躺着。

两位“仙人”走了进来,坐在他对面。

他赶紧起身跪倒:“感谢二位神仙救命之恩!”

“哎,我二人并非神仙,吾道号元婴,俗名魏千红,他姓赵,道号仙胎,你小子可还有甚么不舒服的地方?”

红袍道人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细细摸了个遍:“我好了!我全好了!”

“嗯,你接下来如何打算?”问这话的是赵仙胎,也就是那黑袍道人。

“我...我要......报仇。”王行杨慢慢沉默下来。

“果不其然,当时就不该费劲救他。”魏元婴似乎不怎么高兴。

赵仙胎却笑了笑:“你名叫什么?要去何处报仇啊?”

“我叫...我没有名字,我不晓得要去何处报仇。”他说他没有名字,因为他每次想到曾一口一个“阿杨”的黄玫与贺闻风,他就一阵钻心。

“嗯,不若如此,你随我们在山上修行一段时间,我便告诉你你要找何人报仇,如何?”赵仙胎问到。

他没有回答,二位道人对视一眼,也不打扰,离开了这间云房。

若说他究竟会不会留下修道呢?不会了,他的一颗心都让恨意占满了,又如何会留下。

当晚,他偷偷拿着云房内的鎏金香炉,跑下了山。

走时,他回身对着那神秘的大山和那二位神秘的道人深深鞠了一恭,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实际上,他找不到任何一条路了,就只好四处乱撞,在附近的另一座山上的一间道观中借宿了一晚,还想偷走一位值夜的瞎眼道长的书卷。

那是张卷轴,他都想拿,却看到那位瞎眼道长正要回来,赶紧撕下一半藏在袖中,连夜逃下了山。

再后来,他一路辗转,卖了那个香炉换了一把剑,一路打听贺闻风与黄玫等人的消息,终于到了杭州附近,找到了一间隐者留下的破朽茅庐,住了进去。

血绢剑醒了,他靠在墙上就睡着了,醒来时激动地打翻了已经燃尽的烛台。

深呼吸几口,又灌了几口烈酒,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僵硬。

多久,多久没有想到这些了?

他看着一旁桌案上还未熄灭的油灯,看着油灯透过纱罩射在墙上的灯影,心思缓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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