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让她和南阳快乐的婚床,已经摇荡得快散架子了,只要轻轻地用手一拉就会塌落。
她做臀部垫高整形术,需要住院治疗。因此,认识了刘惠英女士。
刘惠英是京都电视台常务副台长蔡子昕的夫人,五十岁,与她住同一病房。她觉得面部皮肤有些松弛,眼袋有些过大,鼻子也需要隆起,但最主要的是拉拉皮,使面部皮肤绷得更紧一些,希望保持更年轻更漂亮更美丽的形态,而不希望岁月之刀在她的脸上留下衰老的痕迹。
“姗姗,我可不希望自己变老。”
“刘阿姨,你已经很年轻了。不过,要做拉皮手术,您会更年轻的。”
术前,王道林专门来看望刘惠英。安排了术前的大大小小的事项,包括术前的各项检查。特意叮嘱她,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面部拉皮是常规手术,几乎没有风险。
“蔡子昕台长已经给我下达了指令,要我来主刀。我已经答应了,由我为您做手术。其实,面部拉皮手术,其他医生做得也很好的。”在他准备离开时,刘惠英把苏珊珊小姐拉了过来,谈了手术问题,并且请求关照。
“放心吧,苏珊珊小姐。你的手术不难,我会尽力的。”王道林博士转过身,向刘惠英说:“我向您保证,手术会成功的,苏珊珊小姐的手术也会成功的。”
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王道林再次来看望刘惠英,并道歉说:“对不起,您的手术要推迟两天,请谅解!关于您的手术推迟问题,我已经向蔡子昕副台长作了说明。”
午后,蔡子昕来到病房,悄悄的谈了他的妻子手术的原因,是高层安排王道林博士做更重要的手术,没有办法。
然后,刘惠英把她拉过来,介绍给蔡子昕。“子昕,这是滨海市日报社的苏记者,也是来做整容手术的。在这之前,已经托人与王道林博士联系上了。昨天,我求他关照她。”
苏珊珊说:“蔡子昕台长,您在新闻界赫赫有名,今天认识您真高兴!”随后,她不失时机的把自己的情况,向蔡子昕作了介绍。
“子昕,反正手术已经推迟了,请王道林吃顿饭吧,你看好吗?”
“他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出来吃饭,怕是请不来的。”
“你还是想想办法,也许有机会。”夫人的指令,他不好推辞。
当晚,王道林破例接受了邀请,来到了京都饭店贵宾楼餐厅,参加酒宴的还有某重要部门的一位厅长万千里。万千里三十多岁,是个才子,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专业,兼职京都大学客座教授,研究生导师,常在电视台举办讲座。因此,他和蔡子昕成了朋友。
晚上七点钟,王道林一身疲惫的赶来了。边落座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没有办法,手术排的满满的,而且不时有国家高层、包括医院院长,指令安排手术,时常打乱我的时间表”。
吃饭的时候,他还向刘惠英女士表示,“对不起,没有及时为您手术,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不好意思!”
“您够关照的了,应当谢谢您。”
蔡子昕说:“道林,您辛苦了。手术太多,您不得休息。还要为我夫人操心,也包括苏珊珊小姐。”
苏珊珊当即向王道林表示了谢意。她参加酒宴,是刘惠英的意见。在酒宴上,表现得相当殷勤,给蔡子昕王道林、万千里,留下了好印象。她相信,王道林会亲自为她做手术的。更令她欣喜的是,天随人愿,有幸认识了蔡子昕。她渴望到京都电视台发展。
在刘惠英手术的那天,她又见到了王道林,主动提出手术推迟一周,待刘惠英康复出院之后,再做手术。他当即同意了她的意见。客观上讲,要求做整形美容手术的人太多,手术也是排得太满。她提出推迟手术,有利于她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
另外,她是个会来事女人,推迟手术的目的,是为了照顾术后的刘惠英,这让蔡子昕感动,觉得她很懂事。
刘惠英向她的丈夫说:“珊珊是个好姑娘,我得认她做干姑娘,你同意吗?”
蔡子昕说:“你自己酌定,珊珊的确不错。起码,为了照顾你的手术,推迟手术挺让人感动的。哦,她推迟手术费用是不是也会增加呢?”
“是的,为了护理我,她要增加住院费用,真让我感动。子昕,珊珊可都是为了我啊,知道不!”在出院的时候,她说:“珊珊,做我的干姑娘吧。”
她听了刘惠英的话,激动万分。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惠英会如此重情重义。当即以女儿的身份,拥抱了她,并甜蜜的叫了一声“干妈!”
刘惠英出院的当晚,王道林为她做了手术。一周后,她出院了。期间,刘惠英来电话表示了慰问。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感觉非常好。作为一个女人,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她觉得自己年轻美丽漂亮无可挑剔。
此外,她下决心纠正过去的行为。去巴黎约会迈克蒂尼的事,则不在纠正之列。离开京都的时候,她给干妈打了电话,并提示干妈,向蔡子昕代好,不再打电话给他了。临走前,也没有忘记给万千里打了电话:“再见,万千里厅长!”
阳春四月,苏珊珊小姐返回到了滨海市。滨海市的天空格外的蓝,明媚的阳光下,青山滴翠,绿草茵茵,一片生机盎然。树间的小鸟,在快活的欢唱。一条小溪,流淌着清亮亮的泉水,叮咚作响地穿过松林,跨过山岗,奔向了海洋。对小溪的泉水来说,大海就是归宿,那有希望!
美容后的苏珊珊小姐,乐观向上,唱着“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的歌,走在滨海大道上。她看上去情致好极了。她沐浴在春风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楚楚动人。为了验证手术后的效果,特意去了趟约瑟夫天主教堂的广场。
在广场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游人,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又将去往哪里。在她所到之处,没有人不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特别是那些年轻小伙,用直楞楞的眼睛盯着她。那些美丽漂亮的年轻姑娘们,因为她的到来,也生出了许多嫉妒。她,真是太美了!
她心想,王道林博士的手技的确高超,没费多少事,就把她的乳房一高一低的缺陷问题解决了,特别是塞上一点硅胶,乳房变得更加坚挺了。臀部垫高之后,她曾来来回回地照了镜子。过去,屁股有些下垂;现在,向上翘起了,连自己都觉得屁股更加精致更加性感了。她相信,远在巴黎的迈克蒂尼,肯定会对她的身材着迷的。原来的她的形体就很好,现在更加迷人了。
法国,巴黎,还有迈克蒂尼,那是她的归宿,也是希望。一切为了罗亚尔,为了嫁到法国去。
她不再上网了,不再和那些人聊天了。现在她才明白,网络上的恋情都是虚幻的。可以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那些外国人都掩藏着真实身份,甚至包括年龄。那个希腊人六十四岁,在网络上告诉她是四十五岁。他们都是骗子,欺骗了她。她陪他们旅游,陪他们购物,陪他们上床,但没有一个提出和她结婚的,没有一个想把她带到外国去的。只是钟情于她的身体,仅此而已。
现在,她把自己的网址在计算机上删除了,也同时删除了她那些国外网友或网络情人的网址。她还清空了国外网友的电话号码。她不再给他们打电话,也不再和他们联系了,但迈克蒂尼除外,因为他要“娶一位东方美女为妻!”她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但有一条令她担心,迈克蒂尼说他是贵族血统,特别是他的妈妈希望他娶一位有贵族血统的姑娘做妻子。她不是贵族出身,但迈克蒂尼说爱她,并且有了邀请她的函件。
尽管为了自身形象,作了一些行为调整,但她每每会想起那个死去的小男孩。她想,真是对不起那个小男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灭失了。也对不住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十四岁的小男孩说没就没了。她不知道那个小男孩的父母,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因为网上聊天出了这样的事,曾让她彻夜难眠。
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官找她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人命关天的大事,她负不起这个责任。何况,她更担心的是丢不起面子,要是传出去真是丢人哪。一个貌美的报社女记者,因为网恋,导致一个小男孩自杀,绝对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这件事,真得好好谢谢首席记者。没有向亚非帮忙,她很难平掉这件事。为了感谢他,她买了两块价值不菲的手表,送给了向亚非和公安局长。她是个讲究人,可不能忘了人家帮的忙。
接续下来的是,她该和南阳离婚了。他还不够成熟,在她看来。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要对家庭负起责任。把妻子扔在家,去歌厅、去舞厅、去桑拿,去泡妞,这太不像话,令她不能容忍,也不符合国家公务员的身份。要不是那样,她就不会上网聊天,就不会出现小男孩吊死的事,就不会出现在外国网站征婚、交国外网友或情人的事。她的错误,都是南阳导致的结果。没有他,她就不会受外国网友的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引来的祸水,她认为。
她唯一可原谅的就是自己。她受外国网友或情人的骗,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上当受骗,总是可以原谅的。她和他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走向了死亡,那个爱情之花已经凋谢枯萎了。她的家庭,已经成了他们相爱的坟墓。那个曾经让她和他快乐的婚床,摇荡得快散架子了,只要轻轻地用手一拉就会塌落。
“月牙儿咖啡屋”是因为老舍的小说起的名字,她在那儿喝过咖啡。她约南阳在那儿平心静气的谈了一个午后和一个晚上。“你我当初结婚,感觉都是好的。但现在看来,情人未必会成为一对美好的夫妻。‘一夜情’是件美事,但未必就能夜夜情啊。你我网上交友,那都是懵懂无知。我原以为能够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结果既坑了崔淑子,又使你我之间成了说一句话都多的两个陌路人。你看,你我现在就像两根木头。过去,你和我亲吻在一起,搂抱在一起,以为同胶水一样‘粘的牢’。现在,可倒好,你我之间既没有胶得住,也没有‘粘的牢’。相反,还生出了许多怨恨。我看你痛苦,我也痛苦,你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你了。这样的婚姻,你说,还有什么意义嘛,没有了。你说说吧,南阳,怎么处理你我之间的事。”
他沉默不语。已经够了,有崔淑子作比较。他才是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在他的心中,适合做妻子的未必就漂亮,漂亮的女人未必就适合做妻子。有了善良的妻子的时候,未必就觉得妻子可爱,失去了贤惠的妻子,才知道揪心的痛苦。守规矩的时候,夫妻和和睦睦,违背道德的时候,拆散了家庭。他最痛心的是对不起崔淑子。
现在,听了苏珊珊的话,真是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同意她的话,“网上交友,那都是懵懂无知。”现在,他和她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的确行同两根木头,她既不是“食肉者”,自己也不是“美洲豹”了。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过去“一夜情”的他们,已经满身伤痕。没有甜蜜爱情的婚姻,如同埋葬死人的坟墓。这样的婚姻,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他需要正视问题,再拖下去只能是在双方的伤口上撒盐。同她再生活下去,会窒息而亡的。
“苏珊珊,离婚吧,我同意。”
第二天,达成了离婚协议,到民政部门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就这样,那张摇荡的婚床,仅仅支撑了半年就散落掉了。“二手刀”与多个男人过水的女人,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