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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将军,但不一定能当好一名合格的保险员。”

连日来,王为涛始终不明白战应经理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他甚至认为这是战应在有意蔑视自己,或者说瞧不起自己是一名刚转业的军人。他感到不服气,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国军人的佼佼者啊。十八岁当兵,十九岁考上军校,二十四岁就是中国第一旅——海军陆战队的一名少尉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一步一个脚印,要不是在一次登陆演习中受了伤,怎么也不会转业,自己的志向是一名冲锋陷阵、战无不胜的将军啊。不就是干保险吗,动动一张嘴皮就行了,怎么也不会同琼州海峡泅渡,十天的海岛生存比啊,那可是艰苦啊,十天就一水壶水、一包压缩饼干,到了第六天就没了,不能等死啊,什么树叶、草根、蛇肉、鼠血等凡岛上有生命的都仿佛是美味佳肴,统统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有些东西如果是在平常,那可是见了都恶心……王为涛不知怎么,总爱回想过去,想起那些曾经的战斗经历,那些曾经的辉煌……当然,这都是在他苦恼是时候。

到人事局报到的那天,一名分管分配的领导说从部队转业的干部,一般都会妥善安置的,但职务可能达不到部队的同级标准。王为涛并不在乎职务的高低,只要有合适的工作就可以了。临走时,那位领导一再表示:“按你的专业,到公安局比较适合,但你也要考虑我们的难处,今年全市仅转业干部就六百多人,还不加数千士官和城镇户口的士兵……”他凑上前小声说:“我们也是照顾你们这些在部队立过功的功臣,保险公司是金融部门,国有公司,工作稳定,职务也好安排,一般人员是分不过去的,平时只动动嘴皮子就来钱了,有关系的都想去这样的部门……”王为涛听罢,非常感激,道了谢就马不停蹄地到中国保险公司报到去了。

青波市是中国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之一,以“蓝天、碧海、红瓦、绿树、金沙滩”著称于世,有着得天独厚的深水良港,自古至今,一直是中国的航运重要枢纽、军事战略要地和旅游胜地。中国保险公司坐落市中心繁华处,是青波市政治、商业、金融中心区。王为涛到人事处报了到,令他没想到的是,并没有留在市公司上班,而是分配到了市北区一个支公司,安排了一个副经理的位置。市北区支公司经理就是战应,他中等个子,头梳的光亮,白皙的脸,红润的嘴唇,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笑起来简直就成了月牙,许是笑多了的缘故,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见了王为涛就上前伸出双手说:“欢迎,热烈欢迎,早就听说你要来了,与您共事,我非常荣幸……”王为涛暗道:这人可真是油嘴滑舌,自己今天才定下来保险公司的,他怎么早就听说了呢。没等他把话说下去,王为涛快步上前,收腹挺胸,打了一个标准军礼:“经理同志,中国保险市北区支公司副经理王为涛前来向您报到!”毫无心理准备的战应被王为涛的见面礼吓了一跳,看着面前像座铁塔的黑大汉,不禁暗自惊道:“嗬,好健壮的家伙。”那双早已伸出的双手不知怎么好了,举起来不是,放下来也不是。王为涛看到他无措的样子,也被自己的唐突感到不好意思,忙解释道:“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经理同志,我是一名军人,啊,不不,我是说,我当过兵,性格直,说话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多原谅。”战应忙笑着说:“军人作风嘛,雷厉风行、快人快语、性格豪爽,咱单位大多数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您的到来,又为我们公司增添了战斗力了啊,哈哈……”

王为涛听说公司有好多的转业军人,更加相信了人事局那位领导的话,也为自己能到一个战友多的地方感到欣慰,没等战应介绍完公司的情况,他就站起来说:“战经理,你就下任务吧,我坚决完成,保证让您满意。”战应刚想起来,让他坐下,忽然觉着自己矮他半头,说话不得劲,就用手示意道:“坐下说,坐下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那么客套了。你刚来,有很多工作不了解,还需慢慢熟悉……”王为涛一听急了,又要站起来,忽然意识到经理刚才已经说不要站起来了,忙侧身对着战应道:“我是急性人,做任何事从不慢慢来……”

“哈哈……”战应笑着说:“王经理,你听我说,这地方不比部队,啊啊,当然干工作的敬业精神是一致的,但工作的性质有所不同,这,这怎么说呢,就,就好比隔行如隔山吧,工作该急的要急,该慢的就要慢,就像打仗,冲锋时要急,猛打猛冲。侦察时,就要慢了,仔细地观察、认真地研究……王经理,您是军人,我说的有道理吧,哈哈……我现在把公司情况向你简单介绍一下,我公司是国有企业,与共和国同龄,源自……”

“这些我已听人事局的领导说了,你还是说点具体的吧。”王为涛觉着战应说话过于繁杂,扯的太远,如果不打断他的话,他能跟你说上三天两日的,心里不愿听了就直说出来。战应见他说话直率,有点领导的口气,心里也想:打仗、拼刺刀、跑步或许你行,但鼓动、演讲、言谈可不是你这样一点就爆的火暴脾气所特长,如果不说句大话压倒你,你还不知我战应是吃啥饭的,他收起了全部笑容,郑重其事道:“你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将军,但不一定能当好一名合格的保险员。”

王为涛一怔。

战应接着说:“保险是一个特殊行业,不是谁都能干的……”

王为涛心里很是不快,他刚才还说单位里有很多转业军人,他们能干的了,我堂堂的一名“上尉”就干不了?哼,小看人!你想给我下马威,把我吓回去,那不是我王为涛的性格,“战经理,虽然我是门外汉,但我知道,干保险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嘛,比起我们最轻的十公里越野,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希望把公司最重的工作交给我。”

“哈哈……动嘴皮子,哈哈……”战应笑着自语着摇了摇头,道:“你来之前,人事处来电话说,考虑你的实际情况,市公司领导安排让你协助我,分管公司行政、后勤工作……”

“这是最重要的工作?”

“不算是。”

“那是什么?”

“是做业务。”

“那我就去分管业务……”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水。王为涛虽然没有立下军令状,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为涛看着睁大眼睛愣在那里的战应,也不想同他再说什么了,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背着部队发的黄挎包就出了公司,当他一走出公司大门的一刹那,忽然觉着迷失方向了,这要去哪?保险在哪里?什么是保险啊?保险保什么?目标在哪里?他真的傻了,要是在部队,指挥员一声令下,两眼锁定目标,他会不顾一切往前冲,而现在……王为涛两脚怎么也迈不动半步……

王维涛犹豫了一会,暗下决心:决不回头,既然走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往前走往前走……

走在长长的大街上,左顾右盼,寻找着目标。他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见里面坐着一位司机,他想:开车的应该保险吧。当走到近前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心里反而“咕咚咕咚”地跳了起来,比第一次跳伞训练还紧张,围着车转了三四圈,也没有想出合适的话语。不就问句话吗,说多说少、说孬说好也死不了人,总比铁丝网下的匍匐训练强吧,至少不受皮肉之苦。他鼓起勇气,刚到了车门,还没等他开口,人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快速地发动了马达走了。“哎,哎……”王为涛不明白那位司机为什么这样怕他,跟在后面还想说什么,两手在头顶上不停地摆动着。他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一些路人的好奇和关心,“你怎么了,他把你压着了?伤着你了……”王为涛见人们误会了,马上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他保不保险。”

“保险?什么是保险?保什么?”有人好像没听过保险两个字。

“保险,保险,就是保……”王为涛突然被问住了,实在说,今天如果不是分配到了保险公司,他也不是很明白保险是什么。

“同志,你是卖保险柜的吧。”一个人凑上前说。

王维涛感到有些好笑,看到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只好凭着自己的理解说:“保险就是财产损坏了、人死了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他见一位中年妇女听的认真,认为她听懂了,“姨,您保险吗?您可以……”不等王为涛把话说完,中年妇女脸色骤变,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好好的,保什么险!真是个乌鸦嘴……”嘴里骂咧咧地扭头走了。大家看到王为涛神经兮兮的样子,一哄而散。

王为涛呆呆地看着人们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王,王为涛……”忽然他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见是五年前转业地方的张团长,两人惊喜地上前拥抱起来。

“张团长,好久不见,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王为涛说。

张大名笑着说:“咱旅的传家宝,这个市还有多少?我能不认得?”王为涛看了自己背的挎包,连声说:“是,是……”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张大名说着就拉着王为涛上了自己的车,穿过了几条街道,左拐右转,来到了靠近码头的一个高层大楼前停下来。进了张大名的办公室,王为涛立即放松多了,不等他开口,自己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说“团长,我总觉着,干保险就是动动嘴皮子,没想到比登天还难,难怪战经理说……”

“你去了保险公司?”张大名示意王为涛坐下,说:“那还不错,现在的转业军人,能进保险公司是很不容易的,你找了谁?哪位领导给你说的话?”

“哪里。”王为涛再一口把杯子里水全部喝光,说:“您也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平时又不好走动……”

“那你小子有福,保险公司旱涝保丰收,工资很高,你的归宿算是找对了。”

“团长,照您这么说,干保险是很容易的。可我去公司报到时,公司经理却说‘你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将军,但不一定能当好一名合格的保险员’这……”

“哈哈……,这是你们的头儿嫉妒,怕你抢了他的饭碗,一般好单位都是这样……”看到张大名一再说好,可王为涛总感到战应说的似乎正确,就从刚才在大街上情景看,大多人还对保险不认识,“还有刚才在大街上,我一说保险,不是人家不懂,就是一听保险就很讨厌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张大名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对王为涛说:“保险在我国还刚刚起步,大多数人还不认识,你看,这是市政府下的文件,要求我们单位的车辆都必须保险,不保不行……哎,你的酒现在怎样了?如果还像以前那么海量,那可是去对了。”王为涛有些不好意思,说:“喝酒能办什么事。”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在保险公司不喝酒,那可办不了业务。”

“是这样……”王为涛对保险更感到了模糊。张大名不知他的心事,说了许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该注意的事项,临走时,他特意送给了王为涛一个手提皮包,“回到地方,这个也该换换啦。”

“换换……”王为涛有些不解。张大名轻轻地拍了一下王为涛的脑袋,亲切地说:“这个也该换换啦。”

“怎么?这个也换?”

“是,是转换工作方法和观念……”

王为涛虽然一时还不完全明白如何更新观念,但他明白自己如果不做份业务,就不好回去向战应交代。空手而归,那可是不是他王为涛的性格。

“先生,张经理这时候不回来,就不会来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来之前,最好先联系一下,别耽误了您的事……”办公室主任开始收拾回家时带的东西了。王为涛知趣,朝窗外看了看,已是傍晚了,不由地来回走了几步,不放心地问:“张经理,他这会真的不能来了?”主任笑了笑,点了点头。王为涛有些失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到下班时间了,我还在打搅您。”

“没关系,经理可能在市局开会晚了,现在估计是回家了……”

王为涛告辞出来,走到一楼大厅,忽听有人在前面喊经理,他快步赶上,伸出双手和那位被叫经理的人握手,“啊,张经理,我是张主任介绍的……”那人一楞,停住脚步,打量一下王为涛,冷冷地说:“什么张经理、张主任的,我不认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王为涛还要上前解释,被那人身边的一个男子挡住了,“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李副经理。”王为涛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眼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出了大门,才意识到自己也该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下起了小雨,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朦胧而迷离。王为涛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顶在头上。这是一天来拜访的第六个客户,前几天通过张主任拜访了几位战友,见了面,人家又是请吃又是陪玩,那“保险”两个字总是在口里打转转吐不出来,无端的怎么好求人呢。有几次硬着头皮说出保险两个字,可是要找的人不是开会,就是出差去了,要么说已经保险了,有的甚至一听就摇头,摆手让出去。刚才要找的张经理,张大名给打电话约好了,可还是扑了空。王为涛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沮丧。他漫步在雨中,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人流,霓虹灯闪烁的舞厅、酒店,忽然感到非常的陌生和渺小,他暗自问自己:“这座城市能容纳自己吗?在部队每次比武,可从没有这样失败过啊……”

“吱——”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有远及近。王为涛顺声望去,只见一辆红色桑塔纳从自己侧后方向前滑去,眼看就要撞上路中间一个赶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他不由多想,纵身一跳,冲到车前,将中年人推到一边,桑塔纳直冲过去,越过路缘石,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上。中年人见自己没事,顾不得被压坏的自行车,冲到桑塔纳旁,冲着里面的司机喊了起来,要她赔偿损失。从车里下来一个头发梳得很短的女孩,她不但不道歉,反而说中年人违章走错道,两人互相争吵了起来。

“哎……”王为涛刚要上前劝解,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你们不要争吵了,要不是那位先生救了你,你们今天都损失大了……我是保险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我可以帮助您……”眼见两个人被女孩三言两语劝住了,王维涛不由地暗暗佩服,见他们不再争吵了,就转身走了。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在伞上刷刷地响,路边已汇成了小溪流,流进了下水道里,发出“哗哗”的声响。王为涛老家在河北西部的一个小县城里,从小没见过海,当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他惊道:“这个汪这么大啊”,引起周围战友的一片嘲笑声。当时怎么那么傻……王为涛看到不远处的大海,心里也为自己当初的幼稚感到好笑。

“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正独自走着的王为涛忽听背后有人说话,忙回头,见刚才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那个女孩微笑着快步走到了近前。

“你……”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我叫李想想,和你一个单位。”

“一个单位?我,我怎么不认识你。”

李想想咯咯地笑了,她笑起来很灿烂,她说:“你才去了一次,而且匆匆走了,我们公司七八十号人,您当然不认识我。”

“啊。”王为涛在嗓子了应了一声,不想再说话,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您这是要去哪?回单位要倒回去,往右走。”

王为涛不得不停下脚步,见李想想立在路灯下,略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闪烁着刺人心肺的光束,不禁使王为涛为之一震,不曾有过的滋味。他慌忙把目光移开,说:“啊,是这样。”就往回走。

靠海边的路上,少有车辆驶过,因为下雨的缘故,更少有人走,远处不时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清凉的海风吹来,吹乱了李想想飘柔的秀发,她用手向后轻轻捋了一下,“记得我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也曾来过这里,一个人走,一个人走……”

王为涛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想想,见她两眼向着远方,嘴角上挂着笑容,小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发梢上挂满了雨珠。他感到有些惭愧,忙把伞举在了她的头顶上。

“我就这么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中国保险公司里了……咯咯……”

“是吗,你现在……”王为涛听说是一个公司,顿时感到了一丝的亲切,正当他要进一步了解时,忽听“吱”的一声从身后传来,职业的敏感,让王为涛过硬的技能又一次得以发挥,在他扔掉雨伞的一刹那,一只胳膊夹住李想想的细腰,一个箭步,跃出路面。这一切都在一瞬间,李想想恍如梦中,还没等她明白过来,那辆车在前面不远处急刹车停了下来,一位女孩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近前,惊魂未散的李想想认出是刚才肇事的那女孩,忙说:“我已经打电话给你查过了,你的车没有保险吧。”

“谁用你操心!”女孩根本不看她一眼,对着王为涛说:“王教官,您真是浪漫啊,还用抱那么紧吗,不认得我了?”

这时,王为涛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夹着李想想,很难为情,忙把她松开。“哎呀,是捣蛋鬼小任啊……哈哈……”王为涛认出了女孩是曾经军训过的学员任霞,高兴地上前握着她的手,说:“小捣蛋鬼,几年不见,长大了”。

“是吗。”任霞不由他分说,拉着就要上自己的汽车,王为涛放心不下李想想,回头要拉着她一起走,她含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快步走了。

“她是你什么人?女朋友?还是……”任霞启动了汽车,醋意生生地说。王为涛只顾回头看李想想了,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没有出声。任霞一时性起,猛踩一下制动,巨大的惯性使王为涛的头差一点碰到前玻璃上。“你怎么回事!不会开就别逞能了,你看今天出多少事了!”王为涛变色道。

“好,我不会开,你开!”任霞刹住车,下了车。

“你——”王为涛认为任霞确实不会开车,只好自己开了,

“我刚才问你,她是你的什么人,女朋友?还是……”

“不是,刚认识的。”王为涛没多想,如实回答。

“刚认识,你们就那么亲热?是只鸡!”

“鸡?!”王为涛意为她说前面有一只鸡,猛一踩制动,使得没有防备的任霞,虽系有安全带,但还是碰到了前门框上,痛得她捂着头大喊:“你到底会不会开呀!想害我啊,没安好良心。”

“你不是说有一只鸡嘛,在哪里,在哪里……”

“哼!装样。还是革命军人,我看你、你给部队抹黑……停车,停车,我下来,我不愿同你这样的军人败类为伍……”任霞说着,下了车,气呼呼地走了。王为涛了解任霞的小孩脾气,没理她,故意一加油门开走了。这时,任霞才忽然醒悟,车是自己的,忙招呼:“停下,停下,车是我的……你这个混蛋……”眼看着汽车消失在夜色中,任霞害怕起来,她环视了四周黑洞洞的世界,吓得哭了起来。

“好了,上车吧。”王为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任霞身边,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乖乖地上了车。

“家在哪条路上?往哪走?”

“她,她真是你刚认识的?”任霞说话显然柔和了许多。

“是啊。”

“你是一个军人,怎么如此随便。”

“唉。”王为涛叹了一口气,说:“转业了。”

“转业了,应该放松、浪漫一下,你们干了没有?”

“干什么?”

“还干什么呀,就……就……唉,就那个、那个,哎,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任霞说不下去了。王为涛大笑起来:“你呀,还自以为聪明呢,你就没看出她是干保险的,哈哈……”

“啊。”任霞舒了一口气,说:“干保险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保险公司不是很好吗?怎么……”王为涛听了虽然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不住问。

“那是以前计划时代,就一家。现在市场经济了,保险公司逐渐多了,就这么一碗粥,一个和尚和十个和尚吃不一样。”王为涛心想:怪不得自己连跑了几天没一点收获呢,不由地更加烦乱起来。

“你转业了,分配到哪个单位里了?找人了吗?”

“我……保……”不知怎么,王为涛不愿说出保险两个字。

“国家是包分配,可也得找人,要不,找不到好工作。”任霞见王为涛一脸忧伤的样子,关心地问:“怎么?是不是不称心啊?不要紧,我可帮你。”

“你——”王为涛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你不信呀。”任霞抿着嘴,说:“我可有通天的关系,不信,你明天到我家找我。”

“你家在哪里啊,啊,往哪走?”

“往这,往这……往那,往那……”在任霞的指挥下,直到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王为涛站在了一边,想让任霞开车进去,任霞突然下了车,跑到他跟前,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一扭:“明天千万别忘了啊。”说完,跑进车里,加大油门开进了大门。王为涛摸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心道:“这个疯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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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王求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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