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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去妈妈身边

妈妈要回来了。

姥姥决定在她进门之前给我洗个澡。

往圆木盆里倒了半盆水后,姥姥过来解开我手上的绳子。自从有了第一回,她就再也不肯相信我了,不是把我拴在裤腰上,就是系在树上,生怕我又一声不吭地跑掉了。

辛辛苦苦七八年,说带走就带走,放个行李还要寄存费呢,没良心的。姥姥说着在我背上打了一下。只要她开始抱怨妈妈,我随时都可能替妈妈挨一下打。

姥姥说,我那个不听话的野物妈妈这回交了红运,一个有工作有房子的城里男人娶了她,还答应她可以把我也带去。姥姥对妈妈的新丈夫一点都不乐观:这种条件他也要,不会是什么好货。

冬天已经过完了,我还穿着羽绒服,前胸和袖口腻着油光,没事我爱一根根抽那些钻出来的小羽毛,我把它们收集起来,用饭粒子粘在一根小棍儿上,我打算做一根羽毛棒。脱掉羽绒服后,我就不敢再脱那件红毛衣了,虽说已是中午,风还是有点冷,光秃秃的树枝上,麻雀都缩着脖子。姥姥把我往她两腿间一扯,剥兔子皮一样剥我的毛衣,我听见噗的一声,又有什么地方开线了。这件毛衣是一个女人送来的,刚进秋天我就穿上了它,直到现在都没脱过,袖口每天都在掉线,掉到现在,半只袖子已经像渔网了。

姥姥有钱,但除了盐和卷筒纸,她舍不得买任何东西。她种芝麻,还养鸡养兔,隔段时间就有城里人到她这里来买土鸡蛋,她把得到的钱都藏起来,说等她老了再用,就像她现在还很年轻,头发也还没白,只是不小心沾了一层面粉似的。你妈那个没良心的我是指望不上了!她几乎每天都要瞪着我骂我妈妈一回:你生下来才三个月,她就跑了,不管你的死活,往我这里一丢,一分钱都不给,一个月就寄两罐奶粉,生怕我贪了你的奶粉钱。她都不疼你,我凭什么疼你?姥姥可不是说着玩的,有一回,敲麦芽糖的人从门口过,她叫住人家,我以为她终于要给我买块糖了,她抓起一大块就尝,尝完了硬说人家的糖不甜,瞪眼直脖地把人家打发走了。回头一看,我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立即呸了一口:什么糖啊,苦的!

有时我也觉得妈妈不对,为什么不给姥姥钱?为什么不把我带在身边?真的就像姥姥说的,她以为她生的是一只蛋呢。可姥姥并不知道我在心里为她帮腔,动不动就搡我,搡得我前扑后仰: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就不会说我长大了会孝敬你的?养条狗它还会朝我汪几声呢。有时,我又觉得妈妈没什么不对,她说她必须去挣钱,去寻找好运气,这些东西姥姥家没有,姥姥家附近也没有,只有大城市才有,所以她不能在家里陪我。她说这没什么,人的一生长得很,等我大些了,她会用更好的东西补偿我。

很久没洗澡了,手腕和脚腕处怎么都洗不干净,姥姥拿来一块丝瓜瓤子,沾上肥皂使劲给我搓,我疼得往后直缩,姥姥啪啪打了我两下:你哑了?疼也不会喊?长着嘴巴干啥用的?磨子都碾不出一个屁来,哑巴一个,长大了有什么用。

说起磨子,我在纸厂那边见过,圆圆的一个大盘,立在碾盘上,差不多有房子那么高,让牛拉着慢慢地转,我不敢靠近它,生怕它倒下来,把我压在下面。我觉得姥姥在我面前就像那个磨子,她一开口,那扇巨大的磨子就在我面前转起来,稍不注意,就可能把我卷到碾槽里去,像湿稻草那样碾出纸浆来。

洗了澡,姥姥给我换了身新衣服。我的新衣服都是买鸡蛋的人送来的旧衣服,但姥姥每次都说是她买的。你妈那个铁石心肠,衣服都不舍得给你买一件,你长大了不要认她这个妈,你的妈应该是我,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她根本没沾边。姥姥很少只说一两句话,只要开口,就是长长一串,密密地串在一起,任何人都别想插进嘴。

姥姥露出瞧不起这身衣服的表情:这到底是几岁娃的衣服呀?哎呀小点就小点,小点说明你在我这里长得快。我可警告你,从现在起你给我小心点,把衣服搞脏了你妈又该说我没把你收拾好。过来梳头,别让你新爸爸看到你头上顶个鸡窝。

生我的爸爸我从没见到过,据说我还不到一岁他就死了。姥姥不喜欢生我的爸爸,当初她极力反对妈妈嫁给他,妈妈为此跟姥姥翻了脸,后来爸爸死了,妈妈就说是姥姥把他给咒死的。

到了那里,嘴巴要甜一点,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说后爸爸不好,也有好的,但你没那个运气,你天生不会说话,成天木杵杵的,真不知你像谁,你妈妈虽然没良心,一张嘴巴倒像画眉子。

姥姥再三叮嘱我,待会儿见面就要叫那个人爸爸,她说要是第一次不叫出来,以后就更难叫出来了。我觉得这不难,除了姥姥这个称呼不能乱来,让我把一扇石磨叫爸爸都行,把一张桌子叫妈妈都行,反正我嘴里很少发这两个音。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你的老师,老师会报警的。不要告诉你妈,告诉她也没用,我是过来人,我清楚,你要是跟他搞翻,你妈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我要转到城里的小学去了。我们这里的小学是寄读制,晚上睡在学校里,据说城里的小学都是走读的,每天都可以回家。我想象不出每天背着书包在路上走来走去是什么滋味。我们这里的幼儿园倒是走读的,但我没上过幼儿园,我们班同学都是从幼儿园过来的,就我一个人没上过。曾经有个幼儿园的老师来做过姥姥的工作,说让我去试上几天。两天下来,老师让姥姥去交学费,姥姥一问,连连摆手:太贵了,我们上不起,反正没几天就要上小学了。老师说没有学前教育,一年级会跟不上的。姥姥说:一年级都跟不上,还上什么学?那不是傻瓜吗?真要是傻瓜,学也没必要上了。老师继续做工作,姥姥突然说:我才搞清楚,去年有个幼儿园的校车翻到桥下去了,这我更不敢让她上了,我只不过是她姥姥,出点事我没法跟她妈妈交代。但我想上幼儿园,虽然只上了两天,我已经喜欢上了那里,那么多同学,那么多玩具,老师还给点心吃。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独自拎着个塑料小包,沿着田间小路往幼儿园的方向走,走了好远,姥姥从后面黑着脸追上来:想跑?才几寸长你就敢跑?今天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现在就知道跑,长大了还不杀人放火?但她并没有真的打腿,而是让我机在石碌碡上,折了根柳条拼命抽我屁股。抽完屁股她就找了根绳子出来,把我像拴羊一样拴在她腰上。最难受的是她下田干活时,总是把我拴在路边的树上,大太阳底下,不光有蚊子,还有蚂蚁,见我在这儿,全都过来凑热闹。我不想向姥姥求饶,求她她也不会理我,她认为她一松开绳子,我就会像兔子一样跑得无影无踪。我才跑一回,她就给我安了一个喜欢跑的恶名。

当她得知我终于要进城去跟妈妈一起生活时,我觉得她的语气有点难以捉摸:去吧去吧,我看你在城里能过得多好,你妈那个人我还不知道,凡事都没个长远,走到哪里算哪里。都走了也好,让我一个人舒服几天,我也该过几天舒服日子了。

迎接爸妈的新衣服越来越不舒服,裤子老往下掉,上衣又紧得像绳子捆在身上,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我穿的衣服多半都不合身。我看到姥姥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垃圾堆。

反正你不会回来了,留着也没人穿,不要浪费我的肥皂。

我扯扯总是往上爬的上衣下摆。姥姥看了我两眼,找来针线盒。她决定重钉扣子,把衣服放大一点。

死不听话!当初要是听我的,也不会结两道婚。

我知道姥姥又要开始数落妈妈了。

不结两通婚,娃也不会有个后爸,后爸就是后爸,比不得亲爸。我再给你说一遍,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不要怕,也不要忍,直接去告诉你的老师,你的老师自然会去告诉警察,世上没有真正的狠角,都是一物降一物。

钉好扣子,姥姥突然想起什么?娃,你倒是说句话呀,咋一天到晚都听不到你的声音呢?你又不是哑巴。你这样不行的啊,闷声人必然吃闷亏,会哭的娃儿才有奶吃。

我心里想,你又没问我,你只是在跟自己说说,我没有机会开口。妈妈长得很漂亮,她的嘴唇红红的,睫毛像两排毛刷,弯弯地向上翘起,而且一看就很娇气,跟姥姥完全不是一种人,姥姥即便洗干净了,穿上做客的衣服,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种田的人、干粗活的人。我相信,走在外面,没人会认为妈妈是姥姥的女儿。妈妈穿着我从没见过的漂亮裙子,露在裙子外面的手和腿白得像雪,她脸上也好白,比我白多了。姥姥说我在妈妈面前越发显得灰不溜秋,像别人家的孩子。

妈妈进来就抱住我亲,我有点难为情。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很久以前,那次她也亲了我,但那次她身上没有这种陌生的香气。她手上戴着一只亮晃晃的戒指。

她指指身后的男人:叫爸爸。

虽然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多次,真要开口时,还是不容易叫出来,只好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去。我知道我有因为害羞而不开口的权利。

嗨,小雨!穿红色夹克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我不叫他爸爸。

我稍稍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不出他的特征,他身上唯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的红色夹克衫。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他拿出一个装在盒子里的芭比娃娃在我面前晃。

妈妈提醒我:叫爸爸呀,叫了爸爸就有娃娃,不叫就没有。

我嗅出她即将发怒的味道,反而放心了,因为她发怒的话,我就更有不叫的理由。

他比她聪明,他蹲下来,把娃娃塞进我手里:毕竟是孩子嘛,急什么呀,顺其自然,你不要管了,我有信心。

姥姥带的孩子就是这样,小里小气,土里土气,这梳的什么头啊。妈妈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开了姥姥给我编的满头小发辫。

他上厕所去了,妈妈赶紧蹲下来,捏着我的脸说:你得放聪明点,美好生活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他绝对是个好人,但你也得做个好孩子是不是?你是女孩子,嘴巴要甜一点,脸上的笑容要多一点,走路要轻快一点。总之,你要释放出女孩子的魅力。

姥姥正好从厨房那边过来了,接着妈妈的话说:她就是块木头,很少听到她说话,你们不都说我是话痨吗?有我这个话痨在旁边撩拨她,她都难得说一句话,你们去改造她吧,我是没办法了。说到底我只是她姥姥……

你是不是当她的面骂她是木头啦?你怎么能这样骂她呢?她可是你的亲外孙,又是女孩子,你不要伤害人家的自尊心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骂她啦?你什么时候听到我骂她啦?

就在刚才,你说她是块木头。你总是这样,话一出口就不认账。

就这么一次,又得罪你啦?我什么时候说话不认账了?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给你带孩子,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就开起我的批斗会来了。

我顶着刚刚打开的一头散发,悄悄来到外面,让她们去吵吧,幸亏妈妈平时不在家,她要是在家,两个人肯定一天到晚地吵。

爸爸踱到我身边来,问我:小雨,几岁啦?上几年级?成绩好不好?

他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

屋里的人显然看到了这一幕,毅然中止她们的争吵,围了过来。

外婆换了种语气替我回答;她成绩蛮好的,老师都说,别看她内向,读起书来厉害得很,经常考一百分。

我抬头看姥姥,姥姥冲我眨了下眼睛,其实我总共才考过两次一百分。

妈妈开始给我梳头:那边的学校已经给你找好啦,很不错的小学,你爸爸费了很大劲才搞成的,学费很贵的,你可要好好学习哦,城里的小学不比这里,教学质量蛮高的,对学生要求也蛮高的,妈妈希望你不要输给别人。

她不会的,娃聪不聪明,脸上就看得出来,我们小雨一看就是个聪明娃。

现在哪有不聪明的娃?娃要是不聪明,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能检查出来,好的就留下,不好的就流掉了。

他们只在家里待一天,明天就走。姥姥跟妈妈说:老规矩不要忘了,你跟你娃睡,让他一个人睡。

知道知道,就你臭规矩多,现在谁还像你这样。

晚上,我、妈妈、姥姥,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妈妈让我数数,我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往下数了。妈妈一掀被子,冲姥姥嚷道:妈你怎么搞的?什么都没教过她吗?数个数都还不会。你又不是文盲,为什么不教她?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一张嘴,我要种田供她吃,要服侍她做她的保姆,你还要我当她的老师,要求这么高,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你还好意思跟我谈报酬?我不是你亲女儿?她不是你亲外孙?人家欺负我,你也跟着上来欺负我孤儿寡母?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冷酷无情的妈呢。

到底是谁冷酷无情?让你的男人去抢劫你的亲舅舅,拿刀捅死看你长大的亲舅舅,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居然指责我冷酷无情。

你不要把账算在我女儿头上,你想报仇找我好了,我还想问呢,只不过被抢了一百多块钱,就想置人于死地,到底谁更冷酷?到今天我还是要说,是舅舅自己找死,是舅舅自己活腻了,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非得不依不饶,非得拿命去换。

照你这么说,那个死鬼抢劫犯倒有理了,我弟弟倒成了……

你不要当着我孩子的面说他是抢劫犯!

他就是抢劫犯,你还能骗她一辈子?小雨,你听好了,我今天要正式告诉你,生你的爸爸是个杀人抢劫犯,已经被政府处死了。

我半坐起来,望望姥姥,又望望妈妈,平静地躺了回去,这没什么,我早就知道生我的爸爸已经死了,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才没兴趣管,我干吗要去管一个从没存在过的人。

你看你看,又是个没良心的,她根本无动于衷,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当她的面说少了,多说几回,她就记住了,就往心里去了。

妈妈一掀被子下了床:跟你这种人真的没话说,管你什么规矩,我都不要再跟你睡在一起了,跟你在一起,我分分钟都可能得上心脏病。姥姥拼命喊妈妈的名字,妈妈头都没回,一声门响,她到那边房间去了。

本来就倒霉……

姥姥拍起了床。拍了一会儿,那边没什么反应,只好数落着躺进了被窝。

为了报复妈妈不按规矩睡觉,第二天早上姥姥没给我们做早餐,妈妈只好自己做,她问我平时都吃什么,我在橱柜里指指点点:开水,剩饭,萝卜干。

她就给你吃这些?牛奶也没给你买?

她没钱。

我给你寄的钱呢?妈妈大叫一声。

愣了一会儿,妈妈噔噔噔地往外冲,不一会儿,就听见妈妈跟姥姥的吵嚷声:想不到你居然贪污我女儿的饭钱,你太卑鄙无耻太让人恶心了。姥姥说:她没吃饭吗?她不吃饭能活下来?没吃饭能长这么高?你以为就你的牛奶养人,泡饭就一点都不养人!你从小不是吃泡饭长大的?

那你干吗还让我寄钱?

你才寄了几块钱,一年就那么一次。我的劳力不值钱?我的泡饭不值钱?身为子女,养老不是你的义务?

没见过你这种为老不尊的贪婪老人。

妈妈气得跌跌撞撞,一回来就去拿行李。不吃她的早饭了,我们走。

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车,还坐了火车,经过了很多地方,我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地方,沿路只看到人,人挤人,人挨人,个个匆匆忙忙,像在被追赶一样。我就像个土豆,一会儿被人流挤到这边,一会儿被挤到那边。有好几次,我差点跟丢了妈妈,吓得我死死揪住妈妈的衣角。

爸爸低头看了我一眼,碰了下妈妈,望着远处说:看你女儿的脸,紧张得都发绿了。

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从没离开过家,难道你第一次就像现在一样自如?

哎哎哎,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好好说话,不带情绪。反正我是做好准备好好侍候她的,说不定等我老了还能享享这个小棉袄的福呢。

妈妈把手插进他的臂弯里,算是和解了。

说真的,回去得给她好好辅导一下,乡里的小学跟城里的小学没法比,我真担心她会跟不上。长期跟不上的话,她会自卑,对学习失去兴趣,那就完了。

你决定呗,我当然希望她变成女学霸、女状元。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她要是不成器,你得给我再生一个。

我觉得她不会差,当然,如果长期放在我妈身边,那可就说不准了。你跟你妈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不是跟你讲了那个死鬼的事了吗?

当他们说到那个死鬼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团黑色的雾气从远处飞来,盘旋在他们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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