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同洋医科大学毕业后,我经过层层考核,最终就职于同洋市医院做了一名内科临床医生,没想到主刀的第一个手术就因为病人患者死亡,随后便摊上紧张医患关系,走投无路之下选择离职,活着总不能饿死,所以为了维持生计,我凭借着医学专业的优势,顺利考取了同洋市公安机关,做了一名法医,协助警方处理一些案件。
做法医除了需要具有很高的医学知识素养储备,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具有很高的心理素质,因为你不知道你面临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最初那几个月我往往忍受不了那种血腥凄惨的场面而躲到一边呕吐,但后来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逐渐麻木了,对于形形色色的场景也习以为常。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所以共事的同事们少得可怜,而且大多数人都很快离职干别的去了,所以我很快就成了这里资格比较老的那些人,于是我总是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案件,并且常常随警而出。
这天半夜,一声警笛渐行渐近,没过一会儿便驶进医院一辆救护车,车上卸载下一具尸体,看样子今晚我又有的忙活了。
对于这种突发性无规律的工作我早已经习惯,麻利地把解剖用到的防护镜口罩头套穿戴好后,便迈着步子前往解剖室,对尸体进行一番解剖。
冰冷的手术刀划过新鲜的尸体,在上边划割出一道道痕迹,大约十分钟后……
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后,我拿起一块白布,盖住了这具被我解剖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推进冷库准备进行冷藏。
“死者身上没有体表、体内伤,是正常死亡。”我隔着厚厚的口罩对着走道上满脸焦急的王警官说道。
“啥?正常死亡?不会吧……”王警官张着嘴吃惊的样子令我感到十分滑稽,这具尸体是他亲自押送过来的,足以看得出这件事情比较重要,王警官作为同洋市公安局里的二把手,自然是见多识广,但是显然他对于我给出的结论很诧异。
“我检查过了,身体内器官的正常衰老导致的死亡,并且不是某一个器官而是所有的脏器都呈现衰老的状态,所以衰老而亡。”我摘下防护罩,边整理着手边的器械便回应道。
“衰老死亡?这个人才30岁啊……怎么可能会衰老死亡?”王警官啧了啧嘴,带着疑惑的口吻说道。
我猛地停下手头的工作,被他的话震了一下,“三十岁?你没弄错吧?”。
“你瞧,这是他的身份证。”王警官从手上的资料袋摸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
我接过身份证,借着室内的灯光看了起来,的确没错身份证上的人像正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按照出生日期来推算,今年的确是三十岁整。
“柳至臣…………通讯大学南校区20#413室。”我看着身份证上的住址问道“这个人是个大学老师么?”。
“没错,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副教授。”
“大学副教授?谁杀的他?不会是学生吧?”我摇摇头,不禁想起来前些时间在新闻上看到的有关于学生杀死自己老师的事情,理由竟然是因为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批评他,现在的师生关系可真是……
“不是,说起来我们也感到奇怪,那个人跟这个副教授没有一丝联系。”王凯挠了挠头,看得出来这件案子让他摸不着头绪。
“没有一丝关系?难不成是别人雇佣的杀手?”
“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整个案件的经过实在是太离奇了……”王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了笑,走过去把将门反锁死,我了解王凯这个人的性情,毕竟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将近半年。他做事非常小心谨慎,而且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强的保密意识。
“还是你了解我。”王凯笑着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说起来也怪,我们今早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说发生了凶杀案,让我们马上去通讯大学南校区20#413室去抓人,然后就匆匆的挂断了,我们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出警前往现场,可是到了之后却发现,那间房门是锁死的,于是我们便对门进行了破坏,进去之后发现客厅里面躺着一个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躺着的那个人现在就躺在这手术台上,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此时正拘留在公安局审问着呢。”王凯的语言表达能力勉强合格,却也能够表达清晰。
“难不成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就是凶手?”我问道王凯。
“暂时是这种想法,因为从整个地区的监控录像来看,只有他一个人进过413室。但是令我们感到疑问的是,他并没有逃离现场,只是将房门反锁而已,并且他的声音正是报警电话里那个男子的声音。”王凯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没想到竟然会是正常死亡,可他为什么要说是凶杀案啊……”。
“我想,他应该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吧。不过这人可有点古怪……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我以前所在的医院里的精神科的病人常常就会做出令人很难理解的举动,难不成这个人也是精神有问题?”我继续问王凯,这个人的行为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他被抓的时候异常的镇静,丝毫没有反抗,而且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正拘留着呢。要不你和我一块去给他检查检查?”王凯说道,显然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案件的头绪,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审问犯人,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作为法医分内的事情。
“好啊,我倒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正常人。”出于内心的好奇和职业的规定,我答应了王凯的邀约。
半小时后,王凯驾驶着车带我来到了拘留嫌疑人的看守所,他没有开警车,而是驾驶着自己的私家车,显然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小杨,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所长打声招呼。”王凯说完就迈着腿跑上了楼梯,虽然王凯个人不高,而且略带些肥胖,但办起事情来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等了大约两三分钟,王凯便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擦着脑门上的汗珠。
“行嘞,咱们这就去审一下嫌疑人,你好好看看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王凯在前面带路,我们很快便到了关押嫌疑人的那间室,房室的门是用厚厚的铁板焊接的,看样子是为了防止有嫌犯逃跑而特意加固的。
在我们打算开门进去的时候,从室内走出来一个人,看样子他刚刚审完嫌犯。
“小刘,问出点啥了没?”王凯拦住刚出来的那个人问道。
那人没说话,摊开手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一无所获。
“砰!”我和王凯进到室内,随手将铁板门关上。
这是一间不足十方的小隔间,中间被一道铁栅栏门隔开,整个房间被栅栏门一分为二,我们坐在靠门的这一边,对面栅栏内坐的正是这次案件的嫌犯。
“狄……”王凯拿着手里的审问文件念了一半,停了下来,转过来轻声的问我“小杨,这个字念啥……”。
“嗯?”我看着王凯手里拿着的文件也发了愁,这个人姓狄,名叒,尴尬的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叒”字怎么读。
“小杨,你认不认得啊?”王凯有些不好意思的又问了我一遍。
我摇了摇脑袋表示我也不会知道这个字念啥。
“叒,王警官,那个字念ruo,我说得对不对啊杨法医?”铁栏墙的另一头那个嫌犯笑着说道,我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王凯丢了面子连忙咳嗽了一声“咳咳,嗯……狄叒。”
我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一眼,“狄叒,1990年11月出生,27岁……”我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嫌犯,着实不像是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模样,虽然他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但是依然能够看出他的体格非常的瘦长,一副鹰钩鼻子搭配着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让人觉得非常的威严谨慎,但是杂乱的胡须和头发让他整体看上去非常的疲惫不堪。
我拉扯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王凯,低声问道“老王,他怎么知道我是法医的?你和他说起过?”,我想起刚才狄叒说的话,竟然会称呼我是杨法医,我的职业身份除了圈内的人知道之外,其余的人并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王凯小声的回应道无奈地笑笑。
“咳咳,狄叒,报警电话中你说发生了凶杀案,可是为什么我们到现场时你要反锁起门来,并且经过法医鉴定,那人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死于凶杀,而是正常死亡,你能解释下么?”王凯拿起笔询问起来。
“既然是正常死亡,那么也就没有我的责任了,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狄叒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倾斜着脑袋看着我们。
“不对,准确的说不是正常死亡,是衰老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