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悬疑现场》2009年第02期
栏目:悬疑现场
门开的时候,许柯呆在了当场。眼前,竟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许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活生生的人,雪白的胴体,眼睛正望向许柯。
钟小秀今天起床很晚,她做了很长的梦,儿时的情景,浮浮沉沉荡漾在梦里,让她感觉很甜蜜。然而现在她却头痛欲裂,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爬,在大脑的脑膜上爬,好象是因为刚才的梦境而惩罚她。洗过澡,吃过了早饭,头痛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揉着太阳穴,直揉得眼睛发花,眼前昏暗。
顿时,她发觉房间里死气沉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空气凝固了。钟小秀起身去拉窗帘,窗前挡着的是白纱窗帘,轻飘飘的像她小时侯的纱裙,钟小秀拨开它,光亮照射进来,面对着干净透明的玻璃,她看到一张脸。那是玻璃上的一张脸,苍白的脸,眼神呆滞,表情默然,一头长发湿漉漉地紧紧贴在头皮上。钟小秀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脸,憔悴无力。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的时候,头痛已经不那么剧烈,她松了一口气。钟小秀倚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头向后拗过去,一头长发垂下来,如瀑。浅蓝色的天花板上,一只不知来自何处的蚊子静静趴在那里,它似乎正在注意着钟小秀的脸,找寻着什么。
钟小秀猛然坐直了身子,长发重新披到肩膀上,潮湿凌乱,有些狼狈。她猛然想到,刚才玻璃中张脸的嘴角上,似乎有一道血痕,钟小秀的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
许柯坐在经理室里,脸色很不好。秘书小周担心地问他,他却充耳不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邮包。邮包已经拆开,盒子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纸团,许柯耐心掏出所有的纸,最后在盒底发现了一对耳环,银耳坠,很华丽。许柯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变得更差,银耳环华丽,但许柯看着它,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惊与诡异。
那空的纸盒子像一具被解剖掏空的尸体一样安静,剖开的胸膛正对着许柯,五脏六腑流了满桌,深处那闪着光亮的东西让许柯毛骨悚然。这对耳环,不应该在这里的……
许柯盯着它,眼睛不眨一下,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越来越古怪。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来,许柯被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看着那部黑色电话机,它兀自响个不停。
能直接打到经理室的电话,应该不是别人了。许柯提起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的声音苍白无力,果然是许柯的老婆,钟小秀。
“你快回家来。”钟小秀的声音很低。许柯的心抖了一下,他预感到事情不妙。
“你怎么了?”许柯小心地问。“总之你快回来,我害怕。”
“究竟怎么了,我这才刚进办公室……”许柯说到这里突然哑了,他想到些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没、没有什么。”钟小秀回答有点慌乱,“你不回来就算了。”
说完,钟小秀挂断了电话。
喀嚓的一声过后,话筒中连续传出不祥的忙音,许柯愣住了,握着话筒不知道要不要再给钟小秀打回去。盒子里那一对古怪的耳环静静地趴着,像白刷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柯。许柯的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
钟小秀挂断了电话,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她刚才又去窗前看了一眼,玻璃上映出的脸依然苍白,表情依然死板,却不如之前看到的脸那般真实,微微有些模糊,有些失真,而且,嘴角上并没有血迹。
刚才是自己看错了,钟小秀这样想。她在安慰自己。不知为何,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心头,她打开电视机,至少让死寂的房间里填充一点活气。
钟小秀开始拿着遥控器来来回回转换频道,电视机屏幕闪动,各种声音不断切换,混乱嘈杂填充在钟小秀耳朵里,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微微摆脱沉闷的心情。
十分钟后,正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钟小秀,听到了门铃声。
钟小秀看了看表,正是钟点工上门扫除的时间。她立刻去开门,似乎要迎接一个救星一般。无论是谁,只要是个活人就好,她急于找一个人来陪伴她,至少能壮胆,抹去那丝血迹留给她的阴影。
门开了,是五十多岁的妇人,她是钟小秀一个月前在家政服务公司雇来的保姆,负责清理家里的卫生。她姓黄,钟小秀叫她黄姐。黄姐比钟小秀矮了半个头,当时,在家政服务公司的大厅里,钟小秀正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四周等待求职的保姆,这些人中,有跟钟小秀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也有黄姐这样的老女人,钟小秀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这位其貌不扬的黄姐,想起来,也许因为黄姐当初的笑容。当钟小秀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她的脸上时,她正对着钟小秀笑,钟小秀注意到了她,于是走了过去……
钟小秀推开门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外抬头望着钟小秀,眼中似笑非笑,说了句:“钟夫人,早安。”
钟小秀没有回答,突然间眼神变得异常惊恐,瞪得圆圆的眼珠看着黄姐。
她发现,黄姐的嘴角处,赫然有一道血痕!钟小秀的腿有些发软,她颤抖着声音,恐惧地指着黄姐:“血,血……”
黄姐愣了,随即用手摸了摸脸,突然笑了出来。钟小秀突然发现她笑得也很古怪。“安心啦!”黄姐擦去嘴角上红色的痕迹,“番茄酱。”
黄姐笑着解释:“早晨走得急,在快餐店买了汉堡,吃得太快,番茄酱粘在嘴唇上了,莫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