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07年第09期
栏目:外国推理探案
读书人 编译
戈登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阴森恐怖的黑衣人。他用一种毫无语调、阴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我要杀死你,戈登!我要杀死你!”
戈登被这突如其来、阴森森的恐怖吓得浑身颤抖,原本健康红润的脸顿时煞白;他僵硬地倒在桌旁大椅子里,肥硕的大手紧紧抓住桌子角,惊叫道:“杰克森!”
身着黑色葬服的凶手一脸杀气,两眼直视前方,双手鹰爪般伸向戈登,越来越近。
戈登再次尖叫道:“站住!杰克森,我什么地方惹了你?”
回答依然是单调、刺耳的那句话:“我要杀死你,戈登!”
伸向戈登的手更近了。戈登恐惧地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下巴,竭力避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去够桌上的话机,可惜碰翻了话机。
戈登不知道杰克森是否看见,只见杰克森继续移到桌边,紧贴着桌边移过来。
“警察局!杰克森,别杀我!”戈登惊恐的叫声传进了电话听筒。
凶手重复道:“我要杀死你,戈登!”它仿佛是保留在凶手头脑里唯一的话。
“天哪,杰克森!滚开!”戈登本能地从椅子上立起来躲避,但是太迟了。
被叫做杰克森的凶手双手痉挛着扑过来。当这双阴沉的眼睛离戈登一英尺时,那双手已掐住戈登的喉咙。一声尖叫和椅子被弄翻的轰隆声交织在一起。颤抖的呜咽声从受害人扭曲的嘴里发出,渐渐微弱。杰克森扬起头,但那双手依然未松开,依然紧箍住戈登的喉咙。
数秒钟过后,凶手才带着他那张木无表情的脸转向房门。
那句单调的话再次响起:“我要杀死你,戈登!”
监察伦纳德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进特勤队屋,一眼看见探长特里·莱恩就喊道:“莱恩!立即行动。戈登被谋杀了,我认为它是你手头那桩伯恩汗凶杀案的一条线索。快去!”
精瘦、浑身肌肉的探长特里·莱恩未等再发话,就像一支离弦的箭飞身下楼,跳出门外,一头钻进警车。
莱恩冲开车的莫纳翰说:“赶快!戈登住宅!”
汽车怒吼着驶上街道,莫纳翰瞥了疯子似的探长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集中精力稳操方向盘,狠踏油门,闯过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直插进交通拥挤的大街,穿来穿去地咆哮着疾驰,莱恩炯炯有神的蓝眼睛凝视着前方,任凭外面的风扯乱了他的一头黑发。最后,终于在一幢大宅前停下。那是已故的拉尔夫·戈登的家。探长莱恩头发蓬松散乱地迅速跳下车。
一周来,莱恩一直在追踪一个他永远无望捕到的凶手。一周来,各报纸头版显著的位置无不严厉指责警方,甚至直接指向特里·莱恩。
自从七天前那个简直是毁灭性的那一天,即从企业联合会信赖的总裁爱德华·伯恩汗被发现死在家里时起,莱恩的生活随即变成了一场噩梦。他沮丧地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侦破此案。因为,他得到的唯一线索是把这项罪行指向汗密尔顿,可汗密尔顿是伯恩汗忠实的秘书,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汗密尔顿在案发两周前已死亡,并被埋葬在地下!
莱恩疾步跑上房前的台阶,撞开前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朝他压迫过来。
莱恩用双手搓搓自己消瘦、神经质的脸,看看自己的脚下,即门厅中央地板上,有一副浅灰色的棉织手套。莱恩一捡起来,便嗅到一股模糊的臭味。忽然,他认出了这副手套。那是葬礼中抬棺人的手套。手套飘散出潮湿泥土和作呕香味的混合臭气,是股坟墓里的臭味!
莱恩将他找到的第一个线索装进口袋,再次环视了一圈大厅后,迈进他右手边的房间。
同他多次目睹的死亡现场一样,他看到的瞬间胃就翻滚起来。戈登仰卧在地板上,身体僵硬、两眼惊恐地瞪着。莱恩颤抖着朝前跨了几步。虽然看到了几个明显的证据,但不幸的是,它们都没啥用。
街上传来女高音和刺耳、尖厉的刹车声搅在一起的声响,验尸官也赶来了。随着他们的到来,莱恩知道,新闻记者和摄影师们也都会像苍蝇似的立刻聚拢过来。他担心应付他们比侦破这第二个凶杀案还要艰难得多。肯定会有更多严厉的批评文章出现在各大媒体上,最近出现的那些文章将毁掉特里·莱恩所钟爱的警务工作的前途。
第一个进来的是验尸官查尔斯·雷诺兹医生。他是警局的专职医生,从来不害怕接触死尸。他迅速地单腿跪在戈登旁边说:“嘿,不需要听诊器我就能看出这个人已经死了。死者不是……而是窒息致死。干这事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他瞥了一眼探长莱恩。“同我们在伯恩汗案子中发现的一样。你有什么线索吗?”
莱恩说:“几乎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莫纳翰领着戈登的男管家进来了。他对莱恩说:“这个人说他什么也没有看见,探长。”
莱恩仔细瞧瞧眼前这个男管家问道:“杰克森是谁?”
男管家战栗着说:“我什么也不知道,长官,杰克森——他是戈登先生的秘书。上周就被埋葬了,长官。”
“啊?什么!”莱恩惊叫道,“又是一桩这样的案子!杰克森怎么死的?”
“我确实一点不知道,长官,他好像得了发烧病。”男管家的膝盖不停地抖动,“杰克森和戈登先生之间没有任何矛盾,长官。杰克森是个非常友善的年轻人。他死时,戈登和我们都很难过。”
“他们都猜测,杰克森从坟墓中出来了,并杀死了戈登。”雷诺兹医生紧皱眉毛说,“僵尸——行走的死人——就像在海地的情形一样?真是愚蠢!我去过那儿,可我从未看见过。”
“我来处理这个,雷诺兹。”莱恩把那副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来,举起它,有意在男管家的鼻子前晃晃。“以前见过这个吗?”
男管家呜咽着点点头说:“见过,长官,这是我特别为杰克森先生的葬礼买的手套!”
“那么,你是作为抬棺人戴这副手套的?”莱恩追问道。
“不,长官!”男管家再次呜咽起来,“我是给杰克森先生买的,长官,他的手非常小,的确很小。那是我们将他装棺时,给他戴上的,长官。”
“什么?”验尸官雷诺兹惊叫一声,随后又耸耸肩说,“那好,我们就说这么多,莱恩。掐死戈登的是双非常小的手,拇指印说明了这点。”他捡起黑色袋子,很快从大厅里消失了。这时,男管家点点头说:“是的,长官,我们全是那么做的,给死者戴手套。”
“你说戈登很喜欢杰克森?”莱恩凝视着男管家说。
房门再次打开,一个高大、朴实、很有风度的人走了进来。他是安东·凯勒医生,对犯罪非常感兴趣,尽管他选择的职业是医学和旅游。他拄着手杖简短地说:“我正在这条街上散步,看见警车,我想或许能帮点忙。你知道,我熟悉戈登。”他的眼睛掠过依然躺在地板上的戈登。“或者说,我确实非常了解他。”
不知什么时候,雷诺兹又轻快地走进来说:“我忘记了我的手套。”他走到尸体旁边,捡起手套。窗户射进来的光亮映照着他手指上蛇形绿宝石的戒指闪闪发光。
莱恩说:“凯勒医生可能会在这件事上给我们点不同的意见。凯勒医生,这是雷诺兹医生,验尸官。”
两个医生相互鞠躬致意。雷诺兹转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正降落的红彤彤的太阳。
“这又是一件那样的案子。”莱恩对凯勒说,“一个叫杰克森的人掐死了戈登,你认识戈登的秘书杰克森吗?”
“哦,认识。”凯勒医生转回身说,“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上周死了,你们知道的。我参加了他的葬礼。”
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然后,带着悲伤的表情单腿跪倒在戈登身边。“可怜的人,你真不应遭受这样的厄运。”
探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走到门口。在墙的一角,他忽然发现刚才没有看到的一张小纸片。他捡起来看了看说:“可恶!这是个药方,太子港(海地首都),海地的!这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单据呢?”
雷诺兹快步走过来,也看了看这张纸片。
“哦,这只是应付给莱洛克斯医生的一张账单,”雷诺兹说,“上帝!这张是五万古德(海地货币名)的单据!哇,用我们的钱换算是一万美元。”
“一万美元?”莱恩喊道,“谁曾听说过药方索价一万美元?莱洛克斯医生,莱洛克斯医生与这次谋杀肯定有关系。”
“从未听说这个镇里有个莱洛克斯医生。”雷诺兹嘟囔道。
“我能看看吗?”凯勒问,“我曾在海地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凯勒医生细细地看过这个药方后,说:“哦,如果你们想听我的看法,莱恩,我认为,这张纸片与谋杀没什么关系。这个药方在太子港是很可靠的。戈登可能同那儿的人有什么交往。你们知道他爱旅游,相当爱旅游。”
莱恩茫然地说:“但是,我有预感,这件事与案子大有关系。”他转向门口,“我去查查这个医生。”
他疾步走到房间门口,倏地站住,门板上出现一张纸条,这也是他刚才没有看见的,是写给他的,而且是用独特的绿色墨水书写的。更令他惊异的是,这张纸是被一把刀钉在那儿的。刀柄也是绿色的,是个蛇形刀柄!
莱恩将刀拔下来装进口袋,细看上面的字句:
“特里·莱恩:你要立即放下此案,辞去现在的职务。如果不同意,将随时被杀,而且,也会像伯恩汗或戈登一样被恐怖地杀死。”
底部是“狼人”的签名,也是用绿色墨水写的。探长突然感到一阵窒息、眩晕,雷诺兹、凯勒和其他警察全都盯着他。他淡淡地笑笑,耸耸肩将纸条塞进口袋,随后走出房子。
莱恩走在人行道上,竭力挤开一条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无数只手拦截、拉扯他,人们直直地盯着他,相机饿鬼似的噼啪作响。令他惊异的是,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始终不放。莱恩烦恼地回头瞥了一眼。
回眸一瞥,莱恩的烦恼霎时间消失,拉扯他的是个漂亮、机灵的女孩,她不像是记者。莱恩忘记了自己的忧虑,停下来。
“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莱恩问道。
“是的,但在这儿不行!”她说。她那银铃般、颤抖的声音像是激动,又像是胆怯。
“那么跟我去警局吧。”莱恩说着急忙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车停下来,“咱们上去吧,小姐。”
待他转回身,伸手想帮助女孩上车时,他的手顿时僵硬在半路上,女孩不见了!他尴尬地瞥了司机一眼。这条街上,只有另一辆空出租车停在路边。他叫出租车的那会儿,女孩没有时间走开,他们附近也没有人来往。可这个女孩却不见了!神秘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