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小组的人很快就到齐了,技术人员火速进入现场。
死者依然安睡在沙发里,是一个方头大脸的汉子。他的身子有点歪,右侧向着外边。“阿波罗”包间里的灯全部开亮了,看看包间里的摆设,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奢华。旺仔套上白手套拿起了茶几上的那只杯子,杯子里还有一点儿残剩的香槟酒,晃晃酒杯,酒马上混浊了。旺仔让安柯看。
“药物。”
从尸体的目检来看,那人确实不是外力或器械致死。安柯凑近死者的嘴闻了闻,然后让开身子让何小满闻,“酒,他喝了不少酒。”
安柯和小满跟着缉毒大队的人离开了包间,听了他们简单的情况介绍,然后缉毒大队的人马就撤了。两万五千克,天爷,胆子真大呀!这么想的时候,安柯突然看见人群里有一张熟悉的脸,他走了过去:“乔松,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就跳槽到中兴了,”乔松瞟了一眼包间,又看了看何小满,“你们要不要见见我们董事长?”
“不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好像来了不少人?”
乔松点上烟抽了一口:“我们董事长过生日,你看看这事情。听说有人举报罗峰。”
“你听谁说的?”
“刚才和缉毒大队的人聊了聊,噢,这是路云飞,集团办公室的副主任。”
安柯朝路云飞点了点头,拉着乔松走到了一边:“有什么话咱们找时间再说,你先给我谈谈基本情况。喂喂,那边的人不要随便走动。”他看见那位董事长被一个姑娘扶走了。
乔松说那姑娘是董事长的外甥女,在集团信息部工作。安柯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乔松把今天的基本情况说了说,说得还算仔细。安柯让他谈谈死者的情况。乔松说:“这我就不好说了,罗峰是我们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他负责的利蒙贸易公司是我们集团,甚至是咱们市的利税大户。这样好不好,我让路云飞给你介绍情况,他比我这个保卫部长了解的情况更多。”
安柯摆摆手:“不,不用。我并不想了解你们集团的经营情况。其实中兴集团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这回,中兴的声誉可能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那肯定,这可能就是物极必反吧。想不到出在毒品身上,说实话,平时谁都不会往那儿想。”
刚说到这儿,远处乱了起来。随即小柳跑过来说是一个女职员神经性呕吐,已经弄走了。安柯表示知道了。小柳去后他掏出本子让乔松把今天晚上的主要来宾的姓名写一下。随后他给指挥中心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乔松把写好的人名交给他,顺口说:“现在看来,缉毒大队扣押了四条船使用的是障眼法,其实他们已经盯上了利蒙的货物。”
安柯说:“这些你就别胡想了,估计朝你们的集团公司下手很要下一番决心呢,你们的腰杆子看来很粗啊。”他看着那些人名,“这个罗峰就是死者,对吧?那么这个呢——魏文彬。”
乔松说:“他是死者那个公司的副总,这个葛云是他们的办公室主任。郭盈盈,是刚才跟着董事长走了的那个女的。潘兴,集团所属能源再生厂厂长,李方是他的助手。”
“路云飞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人?”
“对,集团办公室副主任,正主任空缺。赵浩成,我们董事长;韩少华,董事长的秘书,也是我的朋友。”
安柯点点头,合上了本子。他让服务员带路看了看周边环境,走的是郭盈盈曾经走过的那条线。然后叫过服务员里边那个小组长,听她谈了谈她们那方面的情况。这样,基本轮廓就有了。事情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宴会,一个部分是宴会后。宴会中所有的人都在场,包括服务员的来来往往,那时罗峰也是活着的。
因此可以认定,事情显然出在宴会后。
他回到“阿波罗”包间。
现场勘查基本上完成了。小柳和旺仔汇报了勘查情况,指出这个包间里曾有不少人进来过,问了一下相关人员,得到的回答是:中兴集团的人员来到海洋娱乐城后,分别在若干个包间里逗留过。这么一来,“阿波罗”包间里的各种痕迹就变得不太有价值了。法医认为罗峰的致死原因可初步认定是摄入了含有浓度很高的安眠药的酒,进一步的结论要等解剖验尸后才能下。安柯问大家,认为是自杀还是他杀。两种意见都有,多数倾向于自杀,理由是罗峰感到了末日的降临——这样的情况是比较常见的。何小满不太同意自杀的说法,他的理由很简单,罗峰要自杀也用不着在这个地方吃安眠药,回家躺在床上吃药不是更合理么。他觉得是他杀。但是他也不敢太肯定,因为他杀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在这个人员众多的场合实施杀人行动,风险系数确实很大。
安柯问法医老周:“吞服高浓度的安眠药会导致很快死亡么?”他认为死亡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老周指出,死者死前喝了不少酒,酒和安眠药混合在一起,作用力就不单单是安眠药了。但是死亡的速度的确快了一点儿。
赵浩成一言不发地埋身在沙发里,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久久地掐着太阳穴。郭盈盈知道他受了很强烈的刺激,但是没有办法安慰他。她自己也很惊恐。她想起自己去找罗峰时的情景,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看到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哦,恐怖!
正在胡思乱想,有人轻轻敲门。开门看时,门外站着两个警察。还有路云飞、乔松和韩少华。那个叫安柯的刑警队长作了自我介绍,提出要和董事长谈谈。赵浩成头也不抬:“不不,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让我安静一会儿。”
安柯见他这样子,也就没再勉强。
郭盈盈随着他们出来说:“我能做些什么吗?”
安柯说:“听说你去找过罗峰?”
“是,我想和他约个时间去学打高尔夫球。”
安柯让她说说宴会中的情况,郭盈盈便把情况说了说,对于罗峰郭盈盈多说了几句,她说罗峰今天晚上确实有些不一样,喝了很多酒,显然是怀着心事。看来当时他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要说预感,他前几天就应该预感到了。”
郭盈盈点点头:“对,从港口扣押了船只就应该有预感了。不过我们都看不出来,罗峰这个人是个神经很坚强的人,至少给我的印象是这样的。”
安柯问道:“那么,你认为他会自杀么?”
郭盈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地想了想。“不好说,毕竟犯的不是小罪过,走私那么多毒品,这是杀头的罪呀。不好说,真不好说。另外不是说么,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觉得他是个敢自杀的人!”
安柯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意思——敢自杀的人。
“感觉上你挺佩服这个人。”
“对,我一直很佩服他,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走私毒品。他要是不自杀,会被枪毙么?”
安柯道:“看来你确实认为他是自杀的了?”
郭盈盈点点头:“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站在安柯身边的何小满说:“估计活不了,他走私的量太大了!对不起,你刚才还提到了一个人。”
“潘兴,那是个小人。”
“能谈谈他么?”安柯问。
郭盈盈摆摆手:“不,我其实并不了解他,只是很讨厌他而已。还有他那个跟班儿。”
“李方。”
“嗯,对。”
“你说你吃晚饭以后曾经自己溜达了一会儿?”
“是的,我自己走了一会儿。后来又到保龄球馆和弹子房呆了一会儿,然后我去找罗峰。”
“饭后你一直没看见罗峰?”
“没有,我估计吃完饭他就躲到‘阿波罗’包间里去了。”
“那么其余的人呢?”
“其余的人分散在各处,有的打保龄球,有的唱卡拉OK,有的打台球,还有的闲聊天。我看见我舅舅和他老朋友的女儿在说话,潘兴和他的跟班儿在无所事事。说真的,鬼也想不到会死人!”
“你刚才说宴会是八点五分结束的?”
“是,当时我看了看表。八点五分没错。”
安柯算了算时间:八点五分宴会结束——九点一刻缉毒大队的人发现罗峰已死,这中间共有七十分钟。他问:“你最后看见罗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郭盈盈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可说不准,我没看表。吃完饭我溜达了一趟,就算有二十分钟吧——估计不到二十分钟。然后我先后去了保龄球馆和弹子房,也耽误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算下来我看见罗峰的时候应该在八点四十分,这个时间差不多。”
“潘厂长,我们可不可以聊聊。”找到潘兴的时候安柯看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不过我们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这里是娱乐厅电梯间的外边,有一溜沙发靠墙摆着。坐在沙发里的潘兴站了起来,李方也跟着站了起来。
潘兴打了个哈欠:“累无所谓,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不过能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可不一定,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潘厂长,你能不能说说今天宴会中和宴会后的情况,你们自己以及你们所看见的情况。”
潘兴说:“我们自己能有什么情况呢,菜上来就吃,酒上来就喝,我们很正常嘛。自然啦,因为货船被扣押的事情确实闹出一点点不愉快。”
安柯道:“所谓的一点点不愉快,是你潘厂长引发的么?”
“不能那么说,不能那么说。说到底还是问题过于敏感了,人人心里都有内容。”
“你指的是罗峰?”
“你以为我指的是谁,当然是他。”
安柯道:“潘厂长,咱们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听上去好像在抬杠。现在请你说说宴会后的情况,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潘兴提高了声音:“宴会后嘛,我们一直在这里散步。年轻人爱玩儿,我已经不年轻了。本来我可以先走的,后来觉得先走不太好,因为董事长还没走。接下来看见魏文彬心事重重地走过来,就和他聊了两句。看,靠墙站着那个就是魏文彬,他可以替我作证。”
安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那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脸有些长,目光阴郁。乔松说他是死者的副手。
“再后来就出事了。”潘兴结束了他的谈话。
安柯思考了一会儿,道:“也就是说,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你们就这么走来走去?”他指指李方。
“对,我们就这么走来走去。”潘兴看着安柯的眼睛。
“你和这个魏副总经理说了些什么?”
“还不是利蒙公司的货物被扣押的事,魏文彬这人窝囊,公司的大权都拢在罗峰手里。噢,还有那个人,就是魏文彬旁边的那个提电脑的人,他也是利蒙公司的。很有心眼儿的一个家伙。”
“我知道,他叫葛云。”安柯朝他笑了笑,便站起身来,“算了,我们可能还会找你的,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他朝着魏文彬走过去。
潘兴和李方看着两个警察的背影,突然都沉默了。他们看着魏文彬被警察领走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李方小声说:“厂长,你忘了一个情况——董事长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潘兴说:“我没忘。”
和魏文彬的谈话很不顺利,魏文彬显得很紧张,满脸大汗。一提到罗峰,他的嘴唇就打哆嗦,最后他提出能不能另外找时间谈,安柯同意了。
这时小柳走过来,问他死者的尸体可不可以运走了。安柯点点头说可以,然后他指着小柳手中的物证袋说:“那是罗峰的手机么?”
“是他的。”
“来电显示检查了没有?”
小柳把他拉到一边,说:“检查了,这家伙的手机很高级。一共有四个来电显示,前三个罗峰回了电话,最后一个他没回,我估计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安柯接过那个手机看着,然后按照第三个已回电话的号码拨了出去,他想知道罗峰生前最后接听的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是个女人,声音听上去很嫩。
“喂,这是罗峰的手机,请问你是哪一位?”
“什么哪一位,我是罗峰的老婆。”很嫩的声音变得很厉害。
安柯看看小柳:“噢,对不起,是这样,罗峰出了一点事,现在接不了电话。”
那边那女人已经急了,追问罗峰怎么了,安柯想了想,决定暂不把事情告诉对方。他说:“这样好不好,罗太太,我们是公安局刑警队,如果你不嫌太晚的话,我们可以去见见你吗?”
对方说行,并让他们快来。安柯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召回自己的人马,迅速地了解了勘查现场的情况。安排完毕,他问乔松,谁认识罗峰的家,能不能当个向导。乔松叫过一直默默不语的葛云,让葛云辛苦一趟。葛云答应了。
公安局的人刚走,韩少华突然发现了一个情况。他悄声问路云飞:“云飞,看见我的风衣了没有?”
“什么风衣?”
“我的风衣。”
“你放在什么地方了?”
韩少华说:“我去了好几个地方,谁知道呀。”
乔松走过来问:“怎么啦,你们在说什么?”
路云飞说:“少华的风衣丢了。”
乔松说:“快去找哇,我们也该回家了。”
结果没找到,韩少华的风衣真的丢了,他说那是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几位女同胞证明她们有印象。
与死者的家人见面是迟早的事,但是这么快就见到罗峰的妻子还是显得很仓促。罗峰的妻子是个小鸟依人那种类型的女人,年龄也和罗峰差着一大截,更多的东西不好问,也没必要问。安柯只想在女人身上找一找感觉。他的感觉是:罗峰决不会把大事情告诉这个女子。这女子仅仅是寄生在大树上的一朵花而已。
安柯把罗峰已死的情况告诉了她,那女人一下子就站不住了。旺仔一把扶住她,把她扶进了沙发里坐下。
女人开始无声地哭。
四个警察默默地等着,一直等到对方停止了哭泣。那女人头也不抬地说:“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安柯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有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他杀。我们是从现场赶来的。”
“海洋娱乐城?”
“对,看来他告诉过你?”
“实际上是我打电话问他,他告诉我在海洋娱乐城,你们电话里不是问我时间么?我回忆了一下,我打电话的时间可能在八点十分左右。”
安柯记得宴会是八点五分结束的,由此说来,罗峰妻子的电话是在刚刚结束宴会之后打给他的。
安柯问道:“罗太太,你八点十分给罗峰打电话,感觉上他的情绪怎么样?”
女人想了想:“还算正常吧。他的货物被扣押以后的这些日子他的情绪一直不高,今天打电话也还是那个样子,他说他喝多了,也可能回不来了。”
几个警察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因为这句话说得挺怪。“不回来了”和“回不来了”很不一样,听上去这话有些决绝的味道。莫非真是自杀的?
安柯朝前边抬抬下巴:“那是罗峰工作的房间么?”
女人点头说是,安柯提出进去看看。女人有些抵触,她说:“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丈夫犯了什么罪?”
“毒品走私而且数量巨大。”安柯尽可能把口吻放得平和些,但是那女人还是被震撼了,她下意识地站起来,然后又无力地坐下了。安柯让小满带人进去看看,自己依然坐在那女人的对面。他说,“罗太太,这是没办法的事,缉毒大队根据举报线索,查获了罗峰走私的大量毒品,他们可能还会来找你谈话,请你有个心理准备。现在请告诉我,罗峰有神经衰弱的毛病么,他吃不吃安眠药?”
“不,他睡眠很好,吃安眠药的是我。”
“哦,请你看看你的安眠药还在不在?”
“什么意思?难道……”
安柯点点头:“是的,初步认定他的致死原因是摄入了大量的安眠药。”
女人不再说什么,进到卧室,很快就拿出一小瓶药片:“看,我的安眠药还在。你们以为他偷了我的药么?你们真的认为他是自杀?”
大大小小的车子进城后就各自散了。潘兴瞅准了前边的那辆桑塔纳,手机打了过去,魏文彬的声音很快就传过来:“哪一位?”
“我,潘兴,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说。”
魏文彬有些迟疑:“老潘,太晚了吧。能不能……”
“不晚,一点儿也不晚。”潘兴用一种十分霸道的口吻说,胖胖的脸上荡漾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敢说,回到家你也睡不着,咱俩聊聊。”他看见前边的桑塔纳慢慢地靠近了路边,笑了。他让李方在车里等他,便开门下了车。
行道树的阴影掩盖着魏文彬的脸,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潘兴给了魏文彬一支烟,并且替他点上,他借着火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文彬,你的脸像死人似的。真的,像死人。”
魏文彬长长地透出一口气,道:“我没有你那么沉得住气,我见不得死人。”
“他死了,和你有屁相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莫非是你杀了他……”潘兴盯住魏文彬。
魏文彬连连摆手:“老潘,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罗峰不是自杀的么?”
潘兴把屁股靠在车身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他说:“谁敢肯定他一定是自杀,说不定是他杀呢。你真以为罗峰畏罪自杀么,宴会喝酒的时候我可一直在盯着他,我觉得他没有自杀的迹象。一点儿也没有。”
“都说越是想死的人越不会让人看出来。”
“那是屁话!一个人想死,会有各种各样的表现,除非你是瞎子。反正我觉得他没有要死的意思。文彬,不说他了。说说咱们吧。你看啊,如今罗峰蹬腿了,利蒙的那把交椅空了出来,董事会决不会让那个位子长时间地空下去的,你想没想过谁是新一任总经理的人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可能在骂我不是人。无所谓,我不在乎,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魏文彬默默不语,潘兴又给了他一支烟,他推开他的手:“潘兴,你到底想说什么,最好把肚子里的话全说出来。”
潘兴笑了:“那你听着,从罗峰死掉那一刻我就在琢磨这个问题,结论是,能坐上那把交椅的人,非你即我。”
魏文彬扭过头来,盯着潘兴的脸:“潘厂长,你的话使我非常不愿意地想到一个问题——我怀疑罗峰是你害死的!你的野心也太明显了!”
潘兴哈哈地笑出声来:“你倒是不明显,可你是伪君子!魏文彬,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胸口说你没想过这个问题,敢不敢!我想了,我也承认了,这又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杀人动机是不是,我无所谓,我不怕警察来查我,你也不怕么?”他死死地盯住魏文彬的眼睛。
目光交叉的一刹那,魏文彬退缩了。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走去。车子从魏文彬的身边滑过,迅速地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