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胡翔从梦中惊醒,摸出手机关掉闹铃。他合上感到微颤的眼皮。须臾闹铃再响,他翻身下了床,再过一会儿他拎着钓具包站在谢德凯门前。门终于开了,谢德凯睡眼惺忪地走进卫生间。“才几点呀?”谢德凯问。“快八点了,你赶紧吧。”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同伴钓具包翻看。谢德凯的手机在柜上闪着指示灯。“你的配置差不多是顶极了。”胡翔说。“等会儿跟你说。”谢德凯满口泡沫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用过早餐后,一行人走到酒店门口。赵建平道:“阿胡,你和谢总先过去吧。”胡翔不解地望着他。赵建平说:“我要晚些过来,有点事先处理一下——是我儿子的事。”胡翔说:“既然是家事我也不多问了,知道钓鱼的地方吗……”赵建平望着两人向海滩走去,记起今早降脂药还没吃过。他进大堂看了一眼前台墙上的挂钟,离九点还有半个多钟头。
沙滩上汇集了早起的游客。丹蕾望见好友步履轻捷地从树林转弯处过来。“晓露,你今天可真漂亮——不止是漂亮,我又看到了那个活泼自信的姑娘。”“真的吗?”对方摸摸发热的脸颊,“别笑话我了,”她的目光落在聂柯身上,“您好,聂先生,丹蕾和我谈起您了。”聂柯笑笑说:“我们去坐下说话吧。”晓露说:“我想趁凉爽在海滩走走,你们不用管我了。”她告辞离去,丹蕾注视着她的背影自语:“她看上去有种克制着的兴奋。”
虞劲松在数块巨石围成的空间内,扶着石壁从缝隙向海滩眺望,目光有时投向蔚蓝海面,感觉自己像个体力耗尽的溺水者,若无法抓住眼前漂过的木板将沉入水底。一个白色身影脱离海滩向这边过来,他看清她优雅的身姿,走到礁石外挥手。她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笑意,隐含着不安与躁动……
胡翔与同伴沿海岸西行,沙地越来越少,满目青褐色的岩面。左侧岩壁形成几米高的陡崖伴着他们向南面拐去。胡翔走到岸边往下看是石头拼成的台阶,下去一人多高后毗邻海水的是宽敞平坦的巨石。“这种水深避风的地方很棒。”胡翔放下钓具包说,“中午就能请老赵吃到咱们钓上的鱼,他会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瞿咏梅脸上隐显憔悴,考虑着如何用淡妆掩盖不尽如人意处,盘算着一会儿怎样和赵建平谈话,一些假设情景已在脑中预计过多遍。八点四十了,她最后在镜中看看自己,挎上坤包出门了。
幽静的林荫小道,被枝叶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阳光随秋风在脚下跳跃。观景亭就在眼前了,亭柱上红漆已脱落,亭南不远是座假山和环绕水池,周围满是树木,再远些就是海崖。她坐在亭上心情起伏不定,感受到初次登台前那种紧张。再过一会儿,随着有分量的脚步声,赵建平出现在路口。他向亭子走来。“伯父,您果然守时。”她微笑着迎过去。让她诧异的是他的目光显得乏力甚至恍惚。“我一向守时,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他竭力用善于把握局面的语调说。
荒凉旷野中蒿草妖魔般起伏,又有个身影在追他!怎么就逃到了条灰暗瘆人的巷子里,头顶上跨着电线,黑糊糊像几具烧焦的躯体伏在上面!那身影逼近了,阴森压迫感越来越近,冰冷的手搭上肩膀!他战栗着贴到墙上,绝望中抓到什么,便回手挥去。看不清脸孔的身影倒下,头上涌出殷红的血……
赵明坐在床头,冷汗从鬓角处流下,梦境中那血鲜明刺眼。他出门时看表快八点五十了,从东头楼梯下去敲咏梅房门没动静,于是去了餐厅。二十分钟后,他手插在裤兜在海滩闲逛。
“小赵——”是咏梅那化着浓妆的姨妈坐在椅上招手,有学者风度的齐教授也在朝他微笑。他硬着头皮过去。齐教授起身将椅子挪挪让赵明坐下。雅琴女士问:“咏梅怎么没和你出来呢?”赵明说:“她有点事要晚些过来。”雅琴女士说:“我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他费力地朝她笑笑。齐教授纠正她说:“不要胡乱揣测嘛。他们俩非常好,我看见这样的一对就觉得心情舒畅。”“我也欢喜赵明潇洒又有才华,咏梅有眼光的。你们两个以后啊……”赵明低头踢着沙地,口袋里电话在响。
“喂,明明。”是父亲低沉的嗓音,语气有点冷。“嗯。”“你在什么地方啊?”“我在海滩。”“你过来吧,我有事要和你谈。”赵明问:“还是昨天那事?”他有些烦躁,“等我中午回来再说吧。”爸爸说:“我中午要陪客人。你听我说,还是现在过来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同样含着威严。“你在哪儿?”赵明问。“你到观景亭来,你知道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