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11年第03期
栏目:侦探与推理
贺萍半躺在沙发上,随手开启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桌面上菊花盛开。茶几上还放着一个文件袋,里边的内容牵扯到一起无血的命案,一张写着“我杀了我”的字条上,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和署名,经过鉴定,字条上的笔迹系死者所为,那死者被定为自杀似无可争议了吧?
夜一点点深入,潮凉之气也渐渐变浓烈了。贺萍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张字条依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拿起鼠标,点击桌面,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画面上的时间和贺萍拥有的是无意的巧合——午夜时分,才下过一场透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缕阴冷的光线刀子一样穿插在一条窄且弯曲的小胡同里,水泥地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地积满了雨水,光线冷蛇一样毒吻着这个暗阴的夜晚……毛猴在大学里学的是摄影,每次发案抓拍的一些场景在别人看来都是多余,贺萍却觉得毛猴拍摄的画面里蕴藏着刑侦理论破解不透的玄机。CPU还在继续视频的进度,摇曳在小胡同里的光线突然变得煞白,犹如鬼魅幽灵牵引着贺萍走进一个凄婉的是非之地。
贺萍随手抱起一个沙发靠垫,盘腿在沙发上,追随着那缕光线离开了那条小胡同,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栋旧楼,堆放在楼前的杂物不是很规整,楼道门是敞开的,楼道和楼梯把手上覆满了尘土……这是一个邻近火车站的开放式小区,住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也是被市局打入黑名单的是非之地。脚步声……此时此刻楼道里响着压抑着激动的脚步声,包裹在周身的是一股阴森之气,借着飘舞在楼道里的夜光,你可以看到一张冷艳的脸,涂抹在两片厚嘴唇上的鲜艳唇膏却变得一片暗黑,那双始终紧攥着的手一旦走到402房门前,又变成了一双撕裂你的利爪……这是毛猴的想象,贺萍不止一次生出疑惑,为什么把凶手定为女性?可贺萍只能把疑惑揣在心里,毛猴的想象只是缺乏依据而已,也就是说,2010年4月27日午夜时分,这栋楼里很可能出现过一个冷艳女人。
贺萍端起茶几上高脚杯想喝一口水,双眼却不肯离开电脑屏幕,画面展示给她的是一幅凄婉的美人图——一居室里的所有家居用品没有丝毫的紊乱,女孩子居住的房子里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味道,甚至连放置着几盆花草的阳台都无比洁净……可毛猴必须用镜头捕捉应该保留的场景,那就是死亡现场。卧室不大,一张席梦思床上挂着雾纱一样的粉红色窗幔,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套是手工品,上边摊散着乌黑的长发,鹅蛋脸上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美人痣似乎在毛猴的镜头里虫子一样蠕动,涂抹得鲜艳无比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梦中喃喃呓语之后还兴致未尽;长长的眼睫毛是那双饱含媚气的双眼的陪衬,也是父母赋予这个小女人的点睛之笔,还有仿佛还在微微翘动的小鼻子……画面倏然颤动了一下是毛猴造成的,他不止一次在贺萍面前表白,DV那个场景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幅玻璃般的睡美人图……是吗?贺萍问完自己后一次次打开这段视频,小女人平躺在床上安详自如,像一朵花,哪怕多看一眼都怕碎了,也难怪被毛猴称作玻璃睡美人……可她为什么要留下一张“我杀了我”的字条呢?
毛猴和贺萍相差八岁,勉强称为80后,俩人有一个共同的嗜好或缺点,都是不爱穿警服的警察。那起命案发生后,贺萍和毛猴做了一系列调查,死者叫肖晓,受雇于本市一家房地产公司,是一个工作在office大楼里的普通员工,家住本市西部山区,朴实、善良,人称“山菊花”,少言寡语,没情史和作风问题,也没仇人。死者生前喝过一杯溶解了氰化钾的水,经过化验的残液更是不能推翻的证据……最终结论应该是自杀。
手机响了,贺萍从包里拿出手机,毛猴告诉她明天晚上有一个酒会,希望能和她一起参加……贺萍说,我不想和一群毛猴混。
“办生日酒会的人叫钟芳,是一个游走于商界的顶级白领,喜欢维多利的秘密,也钟爱王羲之的书法;能烹饪一手传统的美味佳肴,也能调制非常醇正的鸡尾酒……很有意思吧妹妹?”
“呸……可我不认识她呀?”
“我和钟芳也只是一面之缘,传说有时候更具有魅力。我的身份是一个无所事事的Giants childe(豪门公子),混迹在那些还没断奶的90后堆里,你也知道我喜欢做隐形侦探。一个铁杆粉丝拉着我要参加钟芳的生日酒会,盛情难却,可我又怕被那个小乖乖女俘虏了,不就辜负了你……是不是我的小姐妹妹大姐妈?”
贺萍又“呸”了一声挂了手机,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点死了,可玻璃睡美人还躺在雾纱一样的窗幔里,难道把肖晓变成睡美人的真是一个冷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