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旬原怀疑自己的心里有暗暗的这样一种期望,是对于惠子和那个男人的:就此收手吧,我会考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此当旬原发现新的证据时,他已经很难形容心理那种复杂的感受:是抓住把柄后的笃定和扭曲的狂喜,还是对于惠子不知进退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并且伤害自己的暴怒。
新的证据仍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十分强大而肯定。
旬原那天上班前,把拖鞋放到了鞋架的第而层。而平时他一直是顺手把它放在最底层。事后回想起这个细微的改变及它所带来的后果,旬原已经不能确定自己但是这样做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之那天回到家里,旬原一眼看到那双拖鞋,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静静地躺在鞋架的最底层。
惠子对于家务方面,并不算十分细心。况且,再细心的人,也不一定会觉得拖鞋位置的变化有何不妥,因而调换它。
更何况,那种令人发狂的恼人气味,又在空气中幽幽浮动了。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的了:
在旬原离开家之后,不多久,那男人来到家中,很自然地,换上旬原的拖鞋,在沙发上坐下——应该还喝过惠子沏的茶,并且用的正是旬原的茶杯。然后,两个人一起到卧室里,在旬原的床上,做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情。
这简直令人发指。
然后,估计一下快到旬原下班的时间,那男人整理好衣服,换好鞋子。可能是心满意足,还有从容不迫的。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当然,也可能是惠子,没有注意到拖鞋拜访的位置已经不是原来那里。谁会在肉体的极度欢愉之后还记得这一点细节。谁会在意拖鞋位置的差别。
所以,这证据就这样留下了。
还有另外一桩事。
旬原去银行结算信用卡帐单,却发现户头上少了一大笔钱。
而旬原的帐目上,从未有过这样一笔庞大的支出。旬原对于自己的帐目一向很仔细,花出去每一笔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不是一次性提取的,是分很多次提取的这笔款数。
旬原在吃饭的时候,向惠子提起:“不知道为什么,存款突然间少了很多。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啊,这件事嘛,”惠子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惨白,“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医生说要定期检查。所以就擅自做主每次取一点钱。”
“是这样啊。”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旬原继续问道:“那么,是什么样的病呢?”
惠子答非所问地说:“因为及时吃药治疗,已经好很多了。”
晚上的时候,旬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边的惠子倒是睡得很沉。
“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居然还可以心安理得,睡得这样安稳。”
这样想着,旬原翻了个身,恰好碰到旬原的肉体。
中年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松弛,脸上的皮肤也是一样吧。再怎么好看,也掩饰不了那种憔悴。
“难怪要花钱贴补那种男人。”旬原旬原揉搓着惠子的手臂。这样带着幸灾乐祸和怨恨的想法,让他止不住地亢奋。他猛然狠狠地掐捏惠子的身体。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惠子痛叫着问,慌张地打开灯,一脸吃惊与惶恐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做了噩梦。”旬原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也许在心里,已经下意识地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总之旬原已经被那种气味,和这整件事情搞得不像样子。生活完全乱七八糟。甚至有几次上班时候走神,遭到上司的批评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旬原是个有条理的人,被一件事情困扰这么久,太不应该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向惠子摊牌:“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奸情。”
那么惠子会向他索要证据。
仅仅就凭那一点些微的别人甚至无法感知的气味,还有摆放错的鞋子,银行里失踪的且下落已经得到貌似合理解释的存款?
这样的话,不只是惠子会嘲笑和伤心,别人也会笑掉大牙吧。
“那个三栗旬原,看起来倒是老实精明,居然会这么蠢。哈哈。”
绝对不可以这样轻率。
装出去上班的样子,半途中折返回来抓住他们?也不行,谁知道那男人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总不能为了这连工作也不要了吧。
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旬原会因此发疯的。
不行。总之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掉。要想一些别的办法才行。
那天下班,回到家里,惠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出来。倒是那种气味又一次扑面而来。现在旬原对这种气味,已经很熟悉了。
好象比从前要浓呢。
看来那个男人刚离开没多久。要是再早一点的话,正好可以碰上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旬原走进了卧室里。
窗帘依旧挂着,灯却没开。因此屋里很黑。隐约可以看见惠子的身影,正坐在床上。此外还可以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啊,看样子是闹别扭甚至吵架了呢。”旬原几乎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想。
尽管是这样想的,旬原还是问道:“惠子,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仍然是抽泣。
旬原提高声音问:“惠子,出什么事了?”
惠子根本不说话。
旬原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如释重负地,转身走出家门。
如果这件事不能立刻解决,那么至少也要先找个人倾诉一下。
找什么样的人好呢?旬原朋友虽然很多,但无疑都是不行的。目前还不能排除那奸夫正是他们熟人的可能性。
就是说,每一个都可能是。
况且,这样的事,一旦说出去给朋友听到,必然会招来徒劳的同情。可能还有嘲笑吧。旬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只有找弟弟信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