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0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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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江波澜平静,画舫、清柳、倒影、佳音、公子,如是一幅美画。风春来静静站定船舷,似是已经随着琴奴燕儿的“招思曲”神出天外。不远处,一叶小舟似卷落水江的一片大叶缓缓驶来,风春来轻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感觉到了什么。
小舟已经停住,正拦截在画舫的前方。湖中小舟轻摇,舟上的男子却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风春来,风家大公子?”小舟上的男子一身灰衣,简单素洁,面目如深陷入皮肤中的雕塑。
风春来看着小舟上的男子,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风春来。不知道兄台……”
话未讲完,灰衣男子突然长身一耸,风春来近乎本能地将随身佩带的宝剑抵在身前,目光犀利望着,灰衣人淡淡道:“果然不愧是金门风家,好亮的宝剑。”
“啪!”的一声,一个长长的黑色包袱被甩上画舫,风春来不明所以,将包袱小心打开,里面一株绿枝红花开得正自鲜艳怒放,静处在黑色包袱中,显得有些突兀。
“你这是什么意思?”风春来莫名其妙地再询问,却已经不见了灰衣人,只见得远处渐渐行远的一抹淡色。
“公子,这里面有字?”侍童小言眼光尖,突然叫道。
风春来转过头,红花之内,用小巧玲珑的篮色汁液拢着一行字,风春来轻轻读了出来:“三月三,江上夜,水中谣,花中笑。”
风春来嘟囔着好几遍,却是不懂这其中话的意思。画舫随风,船缓缓靠向落日的方向,墨城。
风春来觉得心中郁结,被突然出现的小舟灰衣人怪异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他轻轻低头,脚下红花灿烂得有些刺眼。一阵暮风从江面远处徐徐吹来,里面夹杂着一缕缕动听的歌声,细细听来,竟有几分像是童谣。风春来身体一震,身旁小言和琴奴燕儿也是诧异地眺望歌声来处,燕儿禁不住道:“好美的声音。”
“船转头,向东。”风春来突然出口道。船家老大还待询问,但看到风春来明亮的眼睛望着东方,只得摇摇头。
船行得快些,夜却已经降临。周围江面上笼罩上一层淡漠黑色。小言眼中一亮,突然叫道:“公子,公子!那边……你看!”
风春来随着兴奋的小言指向看去,一片江上红花正自妖娆,他指挥着大船靠了过去,风中的歌声已经不在。
船家也自惊讶,这究竟是些什么花?自己行船走舟半辈子了,还从未见过如此在江中开放的红花,而在这墨城花江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也是好奇地停了船走上前来,瞪大眼睛注视着。
红花在眼前,眼前全都是红花。静静开放于湖面之上,如同一片天上晚霞凋落下来。小言忍耐不住先是扯住最大的一枝红花,想是将它拽了上来,却发现这红花根系深固,竟如同长在这水中一样。
小言的面色已经有些通红,燕儿笑道:“呵呵,平时就笑我力小,如此当头竟连朵花都拽不动,你真是羞死人了。”小言听着燕儿话语更是不耐,两只手都用上拼命拉扯红花。
风春来一直注视着红花,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此刻见了小言模样,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的一声,小言一个踉跄跪躺在船舷之上,红花贴在他的脸上,无比高兴道:“看吧,看吧,到底是谁了得。”
周围一片安静,竟是没有叫好,也没有笑声,小言觉得有些诧异,拨开了枝叶探出头去看——红花艳丽的背后,一张惨白的脸正与小言对视,那一双目光里竟是无尽无头的恐惧和痛苦,根系牢牢贯穿头颅,舌头被长长地拉了出来,此刻正自落下,落在小言颤抖的脸面上!
“啊……”
“啊……”
随着小言和燕儿接连两声惨呼之后,风春来终于无力地瘫坐在船上,目中尽是愤怒和悲伤,喊道:“爹……”
可惜,再不会有人回应他这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