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了,”孝孝迫不急待地说,“是三楼的小德伟。他带我往别人家门外的鞋子里倒过水。”
张伯迁瞪了儿子一眼,张口欲骂又噎了回去,因为目前这件事看来要严重得多。
“昨晚谁把鞋子收进来的?”三七问。
“我……”爱雅脸色苍白地说。
“没看到鞋子里有土吗?”
“没有——鞋里装那么多土我会不知道?”爱雅又补充道,“我记得还把鞋垫抽起来了。”
“这么说土不是我们把鞋脱在门外时有人装进去的。”三七双臂抱在胸前,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说在屋里……”爱雅怪腔怪调。
“在屋里!”张伯迁挤着脚心的血,不抬头的说,“就我们几个人……”
“张孝!”爱雅突然指着儿子的鼻子吼道,“是你吧?你能往别人家的鞋子里倒水就能往鞋子里装土。”
孝孝吓了一跳,张口结舌,憋得眼圈都红了,突然挥起双手,尖叫起来:“又诬赖好人!”
“你发神经呐!”张伯迁骂爱雅,“他哪是没良心的狼崽子?往自己爸爸鞋里放泥土。”
“都是一家人,谁都没理由干这种缺德事。”三七插嘴说。
“是够缺德的……”张伯迁咕哝道。
“任何东西都有信息,在没有线索之前我们不妨看看这泥土,”三七沉着地说,“姐夫,刚才扎脚的你说是骨头,在哪儿?”
“就在门口那块儿。”
三七发现地上不止一粒碎骨头,黑色泥土中还掺杂着几粒骨屑,便自言自语地说:“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碎骨头?”
爱雅给丈夫拿来紫药水和新袜子,一边说:“昨天卫生间的那堆土里也有白白的颗粒,恐怕也是碎骨头。”
“姐,给我找个纸盒子。”三七回头说。
“干嘛?”
“装起来,我要分析。”
“哎哟,我拜托你赶快扫掉,连你姐夫那双皮鞋一起扔掉!”
“如果明天再出现呢?”
“报警吧!”爱雅想起来,大声建议道。
“不!”三七忽然站起来,仿佛格外地紧张,急切地说,“就为这两堆土报警?也不怕人家笑话,说你脑子有毛病。”
“这事已造成我们家人的恐慌,并危及到了人身安全,警察就该管!”爱雅不服地说。
“我有个主意,”孝孝认真又兴奋地说,“打电话给中央电视台的《走近科学》栏目,他们会破解的——我们还会上电视呢。”
“闭嘴!不好好学习脑子里就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爱雅骂道。
“他喜欢看《走近科学》倒说明他是个爱学习、爱科学的好学生。”三七赞赏地说。
“好了,给三七拿个鞋盒,我倒要看看他能分析出什么结果来?”张伯迁不耐烦地说。他换上袜子,走到门口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鞋穿上,临下楼又回头有所指地说:“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分析的分析’——不就撒点泥巴嘛,难道还要把人活埋不成!”
孝孝去房间拿书包了。
“姐,”三七小声对爱雅说,“姐夫怀疑我呢。”
爱雅想起昨晚老公对她说的,三七这次来得突然,表现古怪,一定有什么事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爱雅骂老公像娘们一样小眼心,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现在弟弟感觉到了,她只能佯装生气地说:“不,不会的。他凭啥怀疑你?”
“自从我来了就发生这种事。”
“这是巧合。姐相信你,虽然你小时候很淘气,如今是大人了,这种事你断然做不出的,再说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目前所有的迹像表明,只能是家里的人干的,我们四人当中的一个——这就是我主张暂不报警的原因。”
“可是……”爱雅感到不可思议,她真不愿意这么想。
“我知道,我知道,”三七理解地打断她,“我意思是说,现在呈现的迹象只能作如此推论,但不排除其它的可能,比喻:除了家里人还有什么人有防盗门的钥匙?或是很轻易地拿到你们家的钥匙?”
“呃!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爱雅吃惊地说,“这防盗门上个月才换的,你说卖防盗门的营业员会不会留有一把钥匙?”
“动机呢?他的目的何在?”三七冷静地说,“就算他有你们家的钥匙,三更半夜偷偷溜进来不为盗窃只为撒一把土——对了,姐,你们买防盗门时有没有跟店里什么人发生口角之类的事?”
“没有啊……”爱雅回忆着说,“那天店里只有这名营业员,很诚实很热情的小伙子,仔细地介绍了这防盗门的坚固和防盗功能,我跟你姐夫几乎没还价就买了。”
三七怀疑地看了看防盗门,不以为然地说:“就这门?要是有专业‘工具’很容易打开。”
“要这样就太可怕了,”爱雅惶恐地说,“怎么办呀?”
“目前我要弄清楚这泥土是怎么回事?”三七思索着,白皙而灵巧的手指捏着下巴,忽然说,“好了,姐,你上班去吧,这事交给我,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老弟可是从小就以聪明和机灵闻名的。”
“好吧,省得你在家没事做。”
孝孝整理好书包,背在背上走出来说:“我上学了。妈,再见!舅,再见!”
“你水壶灌水啦?”爱雅看到他书包上挂着水壶提醒道。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她给儿子配备了那种小口铝制旅行水壶。
“哦!”孝孝从门口折回来去厨房注凉白开。
“这孩子总没记性!”爱雅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