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1年第15期
栏目:白夜·行
八月的天气极热。10号清晨,海潮渐渐退去,海风裹着成腥的气味。沙滩前方一百米的高地上,有一面孤立的水泥墙,墙面上的涂鸦五彩缤纷,乍一看像极了先锋演唱会的风格。七八个工人打着哈欠搬运着堆积如小山的铁桶。这些桶堆起了七八层,足有五十多个。
两名工人把铁桶按顺序放入集装箱内,抹了把脸上的汗准备继续干活。这时,正在墙边继续搬运铁桶的一个工人大喊着:“来帮帮忙,这个桶里有东西。”
“有东西?不是说这里面都是空的吗?”一个工人搭话,“该不是什么器材没拿走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打开了桶盖上的四个抓扣,但盖子却纹丝不动。众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两个找来铁棍,轮番上阵,终于在五六分钟之后,撬开了桶盖。
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个人往里面一看,不由得发出惊恐的叫声。
铁桶内,一具腐烂的尸体上爬满了蛆虫。
8月15号。
上午十点多,时骏洗漱完毕,拿着车钥匙刚把门推开,忽然有一个人冲进他的怀里。这种模式,这种感觉以及这种力道,让时骏的眉梢跳动几下,问:“小薇?”
来人是让时骏颇为头疼的妹妹,从小到大都以“哥哥必须照顾妹妹”为由压榨时骏。长大了依旧喜欢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念叨,每次通话都持续在一个小时以上。
此刻的时薇一头扎进哥哥的怀中,开始耍赖。
时骏把妹妹带回屋内,坐在她的身边:“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失恋了还是钱包又丢了?”
时薇面色严肃:“哥,我朋友的爸爸死了,是谋杀,你要帮她找出杀人凶手。”
听了这话,时骏收起了微笑的表情:“你让我办?那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就找你!”时薇急了,“你肯定比那些警察先破案。那可是我死党,你不能不管。”
“谁啊?”时骏好奇地问道。
“小玉啊,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你也见过她的,个子不高,很瘦,总是喜欢扎着马尾辫的那个。”
经她这么一说,时骏模模糊糊地倒是想起那个上官玉来。只是,这不是普通的寻物找人,哪能说答应就答应。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上官家的意思?”
“我也不是跟你无理取闹来了,小玉的妈妈急得不得了。早就听说我有个侦探哥哥特别牛,所以昨天晚上小玉和她妈妈就找到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委托你调查这个案子。”
“无论如何?”时骏笑了,“既然这么有诚意,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
时薇道:“楚阿姨做事非常谨慎,她担心股东暗中监视她们母女,所以不敢直接找你。”
还没等时骏接话,小薇就开始介绍背景了。上官玉的父亲名叫上官磊,是天禧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今年五十八岁。天禧公司是老人家一手创立,打算传给上官玉的家族产业。但突然被杀,造成公司董事会的动荡,有老股东乘此机会要把天禧分割成几个独立的公司,并将上官玉的继任者身份完全抹掉。上官夫人楚菲,怀疑丈夫的死与股东有关,为了保住这一份家业,也是为了能让死去的丈夫瞑目,楚菲暗中使用非常手段扣住了天禧一大笔流动资金。没了钱,所有最新企划工作全部搁浅,也就不需要所谓的决策人出面。然后,楚菲为了尽快查清真相,拜托了时薇。
时骏温和地说:“好吧,我可以帮忙,但是必须见见楚菲和上官玉。时间你来安排。”
一听哥哥答应下来,时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立刻奉上楚菲给她的一些资料。
时骏看了看,发现案发现场不是霍刚所管辖的区域,暗叹可能需要多费些周折了。
中午的太阳烤得人烦躁不安。霍刚从开着冷气的车里走出来,迎面的热浪让他憋住一口气,皱皱鼻子,一眼看到了蹲在广场中间那堵墙下的时骏。
“看什么呢?”霍刚把冰镇矿泉水塞进时骏的手里,跟着他一同打量眼前乱七八糟的涂鸦墙面,“7月16号到8月9号是艺术节,这里的露天演出很受欢迎。”
“是啊。”时骏喝了一口水,“凶手还挺文青的。”
“这个我可不懂。你知道的,我对艺术一窍不通。”
“谦虚。”
“别逗我了。说说案子的事吧。你顶着日头跑这来干什么?”
说到了正题上,时骏指了指面前的墙,道:“我找到了搭建舞台的设计图。墙面与铁桶之间只有不到1.3米的距离。铁桶共有四十八个,分成东西两组,搭成金字塔形。装有尸体的铁桶在东面最下面左数第二个位置,距离墙面1.26米。搭成铁桶的时间是7月16号早上。注意,墙面和铁桶之间只有1.26米。”
强调重复的问题并没有让霍刚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很平淡地问:“然后呢?”
时骏抬起头来,烈日刺得他的眼睛半眯,嘴角上翘却不见一点笑意。他冷冷哼道:“套我话?”
“小人!”霍刚笑着呛了他一句,随即将带过来的案件资料拿给他看。
时骏没跟霍刚客气,二人上了车在冷气充足的车内翻看资料。
一会儿时骏已经看完了上官磊的尸体解剖报告,霍刚问:“见过比这更恶心的尸体吗?”
“见过。”时骏说,“这个还不算恶心。”
“那你是看出什么问题了。说来听听吧。”
时骏没有回答霍刚的问题,霍刚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忍不住调侃他:“能让你在初期就皱眉的案子可不多。我手里还有其他案子,你自己努力吧。”
这满肚子坏水的眼镜男拍拍时骏的肩下了车扬长而去,时骏磨磨牙,好像要咬下他身上三两肉似的。
离开了广场,时骏急着去见上官母女。这一路上,他不停思索着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