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3年第07期
栏目:最惊艳
在保罗·曼克尔被捕前,大众对他有着各式各样的猜测。因为他用的是“开膛手杰克”的作案方式,人们普遍以为他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凶悍男子。然而,当爱德华押着他走出他躲藏的旅馆房间时,媒体哗然。
他矮小单薄,个头只有一米六零,目光猥琐,抬起眼睛看人时,总会让人想到胆小的老鼠,想忍不住扇他一巴掌。
然而,就是他,延续了“开膛手杰克”的残酷手法,连续杀害了四名个子都比他高的女性。
今天,在探访室里,坐在爱德华和邓肯面前,保罗·曼克尔虽然长了一些皱纹,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猥琐。他把头发留长了,齐到肩膀,发丝一缕缕纠结在一起,油腻腻的,仿佛刚被低质菜油浸过。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情人给忘了呢。”保罗·曼克尔一边用讽刺的声音说,一边不住地抖动着双腿,眼睛斜睃着邓肯,“这个美女是谁?你妻子?”
爱德华没有理会他的提问。他记得保罗抖腿的这个小动作。当年,也也就是凭着这个小动作,爱德华才找到了他。
“你认识杰克·斗吗?”爱德华问。在审问保罗之前,爱德华和邓肯在狱长的帮助下检查了保罗的通信记录。这是一所关押重刑犯的监狱,狱中犯人的来往信件都是有登记的。在记录中,邓肯发现,有不少信件是从杰克·斗村庄附近的邮局寄出的。
听到“杰克·斗”的名字,保罗忽然一震,被电击般抖动的小腿忽然断电般静止了。
“在这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他给我写信,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保罗说。
“那我们干脆开门见山吧。”爱德华说,“在信里,你和杰克·斗谈些什么?”
“女人。”保罗说着,又看了一眼邓肯,咧嘴一笑。
邓肯对他微微一笑,笑容比冰还冷。
“还有呢?”爱德华问。
“没了。两个老爷们,除了谈女人,还能谈什么?”保罗再次笑了笑,露出了黑黄的牙齿。
爱德华侧过身,在邓肯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邓肯点点头,站起身,走出了探访室。
“嗨,你怎么让她走了呢?我好多年没见过会动的女人了。”保罗说。
邓肯跟随着狱警,走进了监狱牢房。
和大部分监狱一样,这所监狱内部也是一个长方形,一共三层楼,中间贯穿有一条狭长天井,一间间牢房如同鸽笼,排列在两边。保罗·曼克尔的牢房是在二楼最里面那间。
监狱里的臭味、汗味和尿骚味混合浓烈地混合在一起,常年没有阳光和新鲜空气,这些气味发酵、浓缩,变得比奶酪还要稠硬。邓肯才跨进大门,就被这股几乎凝固的气味猛烈一击。
“第一次进监狱?”接待她的狱警是个大块头。
“呵。”邓肯对狱警的双关语笑了笑,“是啊。你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狱警也回报了一个友好笑容:“十多年了。”
“那么说,保罗·曼克尔被关进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工作了?”
“是的。我的刑期比保罗的长。”
“保罗·曼克尔服刑时的表现怎么样?”
“他表面看起来猥琐胆小,实际上性格十分凶狠。当然,他要是不凶狠,也不会犯下连环杀人案。你也知道,无论是在哪个监狱,监狱的犯人都是分帮派的。保罗才来的时候,被当时监狱里一个叫光头帮的帮派欺负。”
“哦?他也会被欺负?”邓肯跟着狱警,上了二楼。
“当然啦,谁叫他外貌矮小呢,容易给人造成很好欺负的错觉。不过,没多久,保罗·曼克尔成了光头派的头儿。”
“光头派?”邓肯想起了“光头党”。俄罗斯在上个世纪90年代,由年轻人兴起了一个团体,就叫“光头党”。他们把头发剃光,穿黑衣黑裤,崇尚暴力,信仰白人至上,属于“新纳粹”。
邓肯问狱警:“他们都是光头吗?有什么帮派宗旨?”
邓肯很奇怪,刚才看见保罗·曼克尔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剃光头,反而留了一头油腻腻的长发。
听了邓肯的问话,狱警喉咙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滑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这伙人原来倒都是光头。后来,等保罗·曼克尔成了他们的头儿后,就不再剃光头了,都蓄起了头发。只是延续了‘光头派’这个名字。至于宗旨嘛,无非就是欺弱压小,争着在监狱里当老大罢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走到二楼末端。
隔着铁栏,邓肯看见保罗·曼克尔的墙上贴着一大幅画。画面抽象,爆炸般的颜色胡乱地泼洒在纸面上。
狱警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铁门。
“这幅画是保罗画的吗?”邓肯走进牢房,觉得这幅画十分奇怪。在画的周围,还有几张招贴画,全是些性感女星。在这些女星宣传画的簇拥下,这幅画就显得相当突兀,极不协调。
邓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连环杀人模仿犯,难道也喜欢抽象画?
“他哪里有艺术基因。”狱警说,“这是他的某个崇拜者寄来的。其他那些女人画是他自己买的。”
“什么样的崇拜者?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画寄到的时候,是我拿给保罗的。信封上没有留下名字和地址。但是,当保罗打开这幅画的时候,感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震动。正是由于他失常的反应,我才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
“什么样的失常反应?”
“你看,他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属于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可是,那天,当他收到这幅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圈红了。绝对是出于感动。他把这幅画贴在墙上,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凝视。说实话……”狱警好像感到说得过多,忽然住了嘴。
“什么?”邓肯鼓励他继续说。
“说实话,由于保罗奇怪的反应,我也对这幅画产生了好奇。于是,我暗中悄悄做了调查。”
“有结果吗?”
“从邮戳上看,这幅画是从伦敦塔附近寄出的。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找到寄画人。”
邓肯点了点头。伦敦塔是旅游胜地,那里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旅游者寄信,寄明信片。狱警无法查出寄信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邓肯走近这幅画,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幅油画,长一米,宽六十厘米。邓肯拿出手机,拍下了画面。
保罗的牢房里除了墙上的画外,再没有其他东西。邓肯检查了床垫和枕头,一无所获。
“保罗平时如果收到信件,他会放在哪里?”邓肯问狱警。
“这个……”狱警挠了挠头,“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未想过。一般的犯人,如果是珍贵的信件,就会放在枕头边或者枕头底下。如果只是一般信件,通常都撕了扔掉。”
“嗯。”邓肯答应着,心里想,从杰克·斗对“开膛手杰克”的崇拜可以判断,杰克·斗对保罗也一定十分崇拜。对于崇拜者的信,保罗恐怕不会随手丢弃。
邓肯在牢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将把目光停留到了在墙壁上的那些画上。
画是用胶粘纸贴上去的,。贴住了四个角。但是有一副艳星画,其它三个角都是完整的,而右下角的边缘却磨损得比其他角厉害。
邓肯拉开了那幅画的右下角。
在画面的后面,邓肯看到了一块松动的砖。
这是监狱犯人藏匿物品的小伎俩。
邓肯拿出砖。在砖后,被保罗挖了一个两个拳头大的空穴,里面放着一摞信件。邓肯拿出来,仔细一翻,全是杰克·斗写给他的。
在狱方的通信记录里,邓肯记得,保罗曾经给养猪场回过几封信。她问狱警:“保罗寄出的信,你们狱方会不会看?。”
狱警摇了摇头:“我们只登记寄出的地址,但是从来不看。”
在邓肯检查保罗牢房的时候,爱德华对他的询问毫无进展。
保罗是一个被判终生监禁的囚犯,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在警察面前更加油滑。他知道,如果不是出于缺乏线索,警方是不会这样找他问话的。所以,除了打哈哈斗嘴外,他什么也不说。
爱德华在无奈之时中,接到了邓肯的电话。听邓肯说找到了杰克·斗写给保罗的信,爱德华故意对保罗笑了笑,说:“我们找到信了。我看,今天的会面到此结束。”
“你们不能带走这封信。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保罗的眼睛忽然冒出血气,大叫起来。
“杰克·斗死了。我们在调查他的死因,有权利带走他的信。”爱德华说。
“什么?!杰克·斗死了?你怎么不早说?他怎么死的?”
“死因还在调查中。如果你合作,我们可以尽快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