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看得不特别清楚,照片上拍得却相当清晰。死者的脸都给打糊了,也难怪,李真用的是点45口径手枪,而且还连开了三下,真不知道那枪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可是特种部队才允许配备的特定枪。
也许是偷来的。但李真为什么要冒险去偷一把军用枪?防身的话,平时的佩枪绰绰有余。
很多问题,廖娟越想越糊涂,好象一团线看着散碎想顺手理理,却反而理成了一团乱絮。带着一堆解不开的谜昏昏沉沉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她捏着酸痛的肩膀正要开门进屋,却发现一只快递包裹正在自家走廊的置物箱上静静摆放着。
上午时好像有快递给自己来过电话。
但那时她正在李真的病房里,就让对方把东西搁在走廊的置物箱上。这整个七层除了廖娟外没有其他人居住,所以长时间以来,廖娟已将这整层楼都当作了自家的地盘。
这包裹不仅奇怪,还不知是谁寄来的。进屋后,她开了灯看了看始发地,不由更觉奇怪。因为东西是从泰国寄来的。
廖娟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在泰国。于是她立刻将那箱子拆开了,剥开层层的包装,里头躺着一只公文包。那是李真的公文包,廖娟记得很清楚,这包整日都见他随身带着,廖娟常取笑他,他不像个当警察的,倒像个搞推销的。
此时它看起来比原先旧了很多,不少地方被磕碰坏了,也不知李真究竟带着它做了些什么。李真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跑到泰国去了?看寄件的日期,正是他不告而别后又突然出现,打她电话的前一天。
于是廖娟立即迫不及待用工具撬开了那只上了锁的包。
箱子里不少是李真在泰国拍的照片,但都不是风景照,大多数是在一些很暗的类似寺庙的房子里,采光很差,拍的是放在那些房子里的盆子和钵。照片背后用各种颜色的纸条做了标签,什么一号存二号存的,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用的锥子和勺子。翻到最后,是一只镀金的盅。对比边上的东西,那只盅至少有西瓜那么大,顶上的盖子雕着只看上去不像人也不像兽的怪物,那怪物头朝下张着嘴对着盖子,角度看上去像是在吸食盖子里的东西。同样的,照片后面贴着张小纸条,上面有两个字:饕餮。
除了那些在泰国拍的瓶瓶罐罐外,包里还有一本硬皮本。她打开随便翻了翻,和她原先猜的一样,本子只是记录着一些工作上比较重要的信息,没什么特别的。但翻了十多页之后,那些记载一下变得多了起来,而且写的方式不像是工作记录,更像是他的私人日记,这让廖娟一下来了精神——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廖娟似乎对这案子没有太多兴趣,也许她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故事,不过在看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档案后,我感觉那件事很蹊跷,比如那个尸体。得,先把它记下来,回头我查查别的资料。真奇怪为什么十几年了都没人再查一次,那么多人死,却查不出最基本的作案动机和犯罪嫌疑人。”
“今天找到了原始本,的确附带照片,看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些尸体腹部里的伤不像是人为造成的,边缘有啃噬的痕迹,但无法判断是死前还是死后形成。法医报告上关于这个没有更多内容,很笼统。
“刚才廖娟说的话很有意思,她说这报告让她觉得那些尸体的腹腔好像一座粮食储存仓。这个女人老是会说些让人不想吃饭的话,我猜和她本质上的胆小不无关联,心理学上怎么说来着……不去管它,至少这话提醒了我。
“我想我找到他了,从见到他的瞬间,我就把他认出来了,没错,他和照片上没有太大差别,就是留了头发。真没想到他一直都在这里做搬运工。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发现他在这里……可是真奇怪,十七年了,他的外表除了头发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吧。我得再好好查一下,看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或者别的亲戚之类的。
“奇怪,的确是他没错,长相可以骗人,但DNA的检测不可能造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名警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些巫术。刚才在图书馆借了本书,关于泰国巫术的,他们把那玩意叫做蛊,蛊会造成那种状况吗?不过我确实在里面发现了和那起案子有关的部分,比如尸体处理。不能再想了,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在发疯。也许我应该收手?
“摘录:人蛊,十八世纪中叶泰国曾经兴起过一时的一种秘蛊,以人养蛊,蛊饲虫,虫养蛊,最终得到一种极为罕见的蛊虫。以往泰国人养蛊多为控人,而这一种蛊是以蛊来操控神怪,从而驱使其供自己使用,传说人蛊可以操控饕餮,以达到永生的目的,因为饕餮可以吃掉一切,包括时间。后因制作方法极度残忍而被禁,但几百年来一直没有间断过该蛊的传言。人寻求永生不灭的欲望永远是生生不息的。’
“在泰国已经三天了,我想我发现了什么,我必须马上回国。”
记录到这里停止,夹在后一页里的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都是同一组场景,只是角度和时间段的不同。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个男人,码头上搬运工的穿着,有侧面有背影,最后一张是正面,照得相当清楚,那张脸和当时通缉令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廖娟突然觉得后背上冷嗖嗖的一阵,她迅速把这张照片压到最后。
不知为什么这张照片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刚才看着这照片上人的时候,感到照片里那个男人好像也在盯着她看。廖娟匆匆把本子合上放好,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枪搁在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