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台词,献媚地向我靠过来,我排斥地把他推开,敛起表情说道:“当初和店家老板约定的时间是半个月,还有十一天我们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大家先做个心理准备吧。”
“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十一天?有没有办法先打电话呼救?”阿月问我。
“你想想,我们当初为了找到这里花了多久时间,就算呼救,他们只怕也找不到我们的位置,我会先和外头连络,不过别抱着太大希望,主要还是只能寄望店家老板。”我说。
阿月和阿全失望地点头,他们也了解现在的处境艰难。
我一边收拾着药箱,阿月却像是想起什么,跑去翻找着行囊。
半晌,阿月拿出了一尊黑黑绿绿的陶偶回到我身边,把它递给我看:“老大,这是从湖底那座庙捡回来的东西。”
“就是它吗?”我一时还真认不得这尊陶偶,我接过来握在掌心,上面是滑腻的苔藓触感,恶心得让人想要丢弃一旁,这东西如果是在路上,八成会被当垃圾扫掉。但它是在湖底的庙宇被我捡上来的,感觉就有那一点研究价值。
我对阿月说:“拿块布过来,我把它擦干净。”
“这是什么?”阿全疑惑地问我。
“圣湖底下有间古庙,这是里面所供奉的神像,我想……就是你们奎县祖先所信仰的神明。看这形貌,应该是尊女神。”我解释道。
听着我的说明,阿全却摇了摇头:“奎县里面没有庙,我们唯一会拜的只有人鱼神社,如果是女神的话,这是人鱼的雕像吗?”
被他一提醒,换我愣了一愣,奎县里面确实没有庙宇,如果是祖先所信奉的神明,那么后代子孙在重新兴建村庄时,为什么没有再建一座庙,供奉传承下来的信仰?这问题确实值得探讨,难不成,他们是不相信这尊神明的力量了,认为祂并没有保护到村庄,才让村庄被大水淹没。
我思考之际,阿月递了一块手巾给我,我仔细擦去神像上的苔藓,一会儿时间,整条手巾就变得又黑又脏。我扔掉了手巾,端详着手上的神像,这是褐色的陶器,做工不怎么精美,不过整体经过这么长岁月的洗刷,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坏。如同我所说,这确实是一尊女神像。
“是什么,观音吗?”阿月问我。
“不是观音菩萨,观音头上的发冠会有阿弥陀佛的图案。”我一边说一边翻转着神像,这一会儿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神。只能知道它是女神像,披着一袭长斗篷,手脚全部在斗篷里面。面部非常干净,也没有朱砂痣一类的面部特征。或许是奎县独特的信仰,象是圣湖女神、山林女神之类的吧。正想着,翻过神像的我我也总算找到它的特殊之处了——它的底座上刻画着一颗八芒星。说那个是八芒星也不太像,反而更像是工匠随手划上的四条交叉刀痕,细细的,形成八芒星样式。
这个图案有含意吗?我皱起了眉头思索。
“是星星吗?”阿月问我。
“应该是吧,也许是哪个星宿的女神。”我说完,便把神像递给阿月,“收起来,到时候可以交差,就说是在食骨庵里面找到的女神像。”
“知道了。”阿月点点头,即刻将神像塞进行囊里头。
我则是打了一通电话给朋友,一会儿便接通了,对方兴奋地问我:“喂,你们又跑去哪里玩了?回来台湾了吗?”
“别闹了,先听我说,卫星电话的电池快要不够用了,我和阿月现在受困在山里,你试着帮我们请求援救,用卫星定位的方式追踪我们的手机讯号,把我们的所在地找出来之后,尽快来救我们。”
“等等,你们受困了?你们还好吧?”对方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不聊了,聊太多真的会没电,这里可没有插座可以让我充电,等你把我们救出去之后,我再和你细聊。”我尽快结束了话题。
“喔,好,你们撑着点。”对方说完,总算愿意挂断电话。
处理完这些杂务,我们趁着天色未黑,搜集了附近的柴枝,得在夜晚来临之前点上营火,避免野兽以及日本兵的靠近。风萧瑟拂来,仿佛在预告着今晚的危险。
夜幕低垂,我们在林中升起一簇营火,晚餐已经在接近傍晚的时候便草草吃完,以备应付入夜之后四伏的危机。
我们绕着营火围坐一圈,这样可以看顾着彼此的背后,避免有视觉死角。
我们在营火旁坐了三、四个小时,到了晚上九点仍是没有奇怪的情况产生,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处没有迷雾、没有日本兵、也没有追踪而来的湖底怪物。
“阿月、阿全,你们先睡,我留下守夜。你们睡到晚上两点,换我进去睡,你和阿全再出来守夜。”我下达命令,看着手腕上的表说。
阿月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帐篷,经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大,交给你了。”
“老大,我和你一起守夜吧。”阿全忧心地看着我,似乎不认为我可以一个人守夜。
“不必了,去睡吧。难不成你想两点多叫阿月一个人守夜,还是整晚不睡吗?”我问阿全。
他答不上话,只好起身跟着阿月进入帐篷。
他们两人一离开营火旁,原先的座位立刻被黑暗填满,我得承认自己仍然有些心慌,即使知道要发生意外的话应该早就就会发生,能拖到这个时候,已经代表今晚有六成机会是安全的,其他的四成机会,则是要等到午夜子时过后,我才能完全安心。
鬼话里面常在说,午夜子时是最为阴森的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会选在那个时候出来,我认同这个观点,所以……我看一眼手表,我必须等到那个时候。想到这里,我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