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收好了地图,用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扼断了两名黑衣人的咽喉。两名黑衣人至死没有发出一声呼救,瞪大了眼珠死不瞑目地倒地。
他推开紫色石门,石门里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架,架子上放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类卷宗。
“终于找到了。”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向那一堆书架和卷宗。
初五辰时,崔吉面容难看地出现在黎斯面前,崔吉坐堂这四年中从未接触过凶杀案件,平日在这民风淳朴的偏僻县城里,最多就是谁家鸡走丢了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故而崔吉此时手忙脚乱,于是找到黎斯、轩辕善。
黎斯和轩辕善答应了帮助崔吉。早饭过后,两人跟随崔吉来到了案发现场,长良王府。王府主人名叫王亲修,是做茶运和铁盐的商人。世德宗初期为了恢复连年战乱带来的国运萧条,将铁、盐的交易放归百姓,只从中收取一定额的税款,也正是这一系列商营政策的颁布,才让大世快速地走出了三王内乱的衰败局面。
王亲修乃是长良首富,在长良东北角有着大片的宅院和商铺,此外在别的地方也有分店、分铺。昨晚大火烧死的人就是王亲修。
黎斯来到王府宅院内,正听到几名丫鬟在同捕快讲述案发经过。
“我平日伺候老爷起居,所以我是第一个赶到现场。大火是从老爷卧房里烧起来的,我去时已经进不去人了,只听见老爷在里面叫了一声‘杀人了’,然后我看到有一个黑影从卧房窗户跳出来,逃进了后面的桐香树林,树林后面有围墙,他应该是翻墙跑了。后来……老爷就叫‘救命’!叫了一会儿就再没有动静了。”说话的是丫鬟碧朱。
“碧朱姐说得是,我们去晚了些,只听到老爷在卧房里喊‘救命’。”另外几名清秀丫鬟也纷纷说。
黎斯在一旁静静听。
“呜呜呜!爹,你死得好惨……”一阵沙哑的痛哭声从隔院传出,黎斯走了过去,白珍珠也好奇地跟了过去。这边隔院里也有几个丫鬟,但这几个丫鬟相对于方才几名丫鬟,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有一丫鬟眇了一目,斜着一眼看人。还有一丫鬟眼小似线、嘴大如盆。再有要么是脸有青斑黑毛,要么就是面上有伤疤,总之是个个其丑无比。而院中哭闹之女子更是甚为观之,短小的身量偏生有一副水缸般的腰身,头似平倒下的冬瓜,一双倒吊三角眼瞧着你时,就如同被一只苍蝇盯瞧着,浑身不自在。崔吉介绍下,黎斯和轩辕善这才知晓这水桶腰身的女子是王亲修唯一的女儿,名叫王西美。王亲修早年丧偶,膝下就只王西美这一个女儿。
但王西美偏生得异相,即便王家财大气粗,到了芳龄三十了,还是无人问津。王西美也因为自己容貌丑陋,所以瞧不得比她漂亮的丫鬟,这才收罗了这一帮丑陋难看的丫鬟来伺候自己。
“定是那两个王八蛋害死了我爹!”王西美甩了一把鼻涕,突然说。
崔吉听到此言问:“王小姐,你知道有人要害你爹?”
王西美以前见过崔吉,于是点头说:“知道。就是郭方瑜和毛义那两个王八蛋。”
黎斯眉头一蹙,毛义,这名字听来熟悉,不就是客栈里醉酒的男子。
黎斯这边若有所思,那边崔吉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郭方瑜、毛义跟王亲修有着不小的矛盾,且都是生意场上的利益冲突。郭方瑜这几年生意走下坡路,跟王亲修借了一笔钱进行周转,作为抵押,郭方瑜将自己的五家绸缎庄押给了王亲修。一年后,郭方瑜生意好转,想还钱给王亲修并赎回店铺,谁料王亲修又以五分利息跟郭方瑜谈条件,郭方瑜拿不出五分的高利,王亲修就将店铺中的两家私吞。郭方瑜恼羞成怒,不止一次上门质问王亲修,但屡屡被王亲修冷言冷语相激回去。
毛义则是五年前同王亲修一起做茶运生意,投入了大量财力。但没成想上个月王亲修突然对他说,茶运赔了本,毛义投入的十几万白银也打了水漂,这毛义不干了,也死缠烂打地来找王亲修理论,但最后都是毛义退让。
轩辕善听出了点道道,问说:“郭方瑜、毛义也是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吃了这么大亏就算了。”
“这……”崔吉拉着两人来到僻静处,“轩辕兄有所不知。这王亲修虽然是一介平民,但他侄子可不一般。他侄子乃是驻扎在长良七十里外雁荡山脚下,大世六大铁营之一雷虎营的主帅——壮武将军朱远,而这朱远更是当今万岁的亲信。就因为这层关系,才没有人敢招惹王亲修。”
轩辕善重复一句:“雷虎朱远。是他啊。”
随后,黎斯、轩辕善跟随崔吉来到大火焚烧后的卧房,一排长房大多已经面无全非,连卧房后面的小半桐香树林也被烧毁,留下了黑色干瘪的树干和树枝。卧房中左侧窗户朝向桐香树林,黎斯踱步走到桐香树林,望着被烧毁的树林,无不惋惜说:“小时候我吃过最好吃的水果,就是宿州的桐香油果,汁多肉甜。这二十多年里,我始终没有忘记。”
黎斯没回头,他知道轩辕善定跟在身后,果然轩辕善接口道:“昨晚大火时,就有桐香油果被烧尽时散发的香气,你也闻到了吧。”
“嗬嗬。”黎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老死头说我的鼻子是他见过最灵敏的鼻子了,比狗鼻子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