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是准女婿拜见岳父岳母的标准程序,我送上礼品,礼貌致意,一本正经地坐下。丈母娘余霞开始盘问,从年龄到工作到收入,甚至旁敲侧击问到了家族寿命史。我按照事先背熟的答案,一一抵挡。知母莫若女,虽然余霞的问题非常刁钻,但全在桑棉棉预料中。我严重怀疑去年她曾领过另一位假冒男友回家,经历过同样的考核面试。
桑家明比较随和,很少主动发问,只是配合谈话氛围,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但我更提防他,凡是能成功的生意人都不简单。
在聊天之余,我也没闲着,偷偷打量四周的环境,对桑家的财力进行评估。这是一家典型暴发户,房子中堆砌着各种华丽摆设,凌乱而毫无章法,品味庸俗。不过话说回来,土包子有钱人好打交道,如果是高大上贵族之家,我也就没戏了。
会见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宾主双方愉快地回顾了历史,展望了未来,最后共进晚餐。
今年的春晚简直惨不忍睹,但桑家明和余霞夫妇看得津津有味,嘻哈傻笑不止。桑棉棉悄悄冲我挤了挤眼,做出嘲笑和无奈的鬼脸。这个亲密小举动令我更飘飘然起来。
直到十二点多,难忘今宵唱完,余霞意犹未尽地从沙发上撑起肥胖的身躯,说,不早了休息吧。桑家明拿出一个红包递过来:“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别嫌少。”
我假惺惺推辞两句后接下:“谢谢叔叔阿姨。”
凭手感,红包中好像是一张银行卡,不是现金。赚了夫人又得兵,我兴冲冲跟随桑棉棉往卧室走。
“范建你去哪里?你的房间在这边。”余霞从旁瞪起眼,严厉喝道。
“哦,走错了,酒喝多了头有点晕,哈哈哈。”
真是的,刚才你们不是说想尽快抱外孙吗,不睡在一起怎么抱啊。
客房相当不错,自带卫生间,我先洗了个澡,然后舒服地躺在真皮大床上,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张某连锁超市的购物金卡,价值一万元,全省通用。大概桑家明觉得给钱过于直接,所以换成了购物卡,这位八字胡大叔外表粗豪,心思却细腻周到。
我有择床的毛病,到了陌生的新环境,往往会睡不好觉。尤其今晚鞭炮轰鸣,吵得人心烦意乱。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干脆拿出手机上网玩。
打开朋友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马尾巴女孩的一连串动态,她穿着各种衣服,摆出各种pose,与各种帅哥合影。不消解释,你们都有数,这就是我的房东兼搭档兼捣蛋鬼,许林。
以前说过,许林父母双亡,一个人在东海市打拼。但老家有不少亲戚,对她很关心,张罗着找对象,催促她早点儿结婚,以安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许林被逼不过,于是今年回老家过春节了。
这丫头挺能装的,照片上,她略显出局促,稍带些羞涩,宛如清纯的邻家女孩,竟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意。而身边的男生,凭良心说也属于优质品种。
我气不打一处来,马上点开照片,逐一加以点评。
“这个男的好帅哟,像尹相杰的双胞胎弟弟,你可以考虑进一步发展。”
“你这张照得漂亮,跟整了容似的,我都认不出来啦,哈哈哈。”
评论完所有的消息,我也有点儿累了,困倦渐渐滋生,沉睡过去。我做了一个梦,开着敞篷兰博基尼奔驰在圣弗朗西斯科海湾的夕阳公路上,左手搂着桑棉棉,右手搂着许林,不亦乐乎。
第二天睁开眼时,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正从上方俯视,若有所思注视着我。
“你在做什么梦,笑得好猥琐,口水都流出来了。”桑棉棉说道。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叔叔阿姨起床了吗?”我赶忙道歉,询问说,“今天是不是要去亲戚家拜年?一共几家?”
我惦记着红包,满心想大捞一笔。
桑棉棉翻了个白眼,娇嗔道:“走亲戚改天再说,等会儿出门逛街。你长点儿眼色,帮我的父母付账,这张卡拿着用,密码177177。”
她将一张信用卡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出门。
我火速起床,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到客厅问候桑氏夫妇,一起吃早饭。以前从没听说过大年初一逛商场购物的,不知是南山市的风俗还是桑家独有的规矩,总之入乡随俗,没必要多嘴。
出门后,桑棉棉吩咐,范建,开你的车。本来我想见识一下老丈人的豪车,但美女有令,只好作罢。
佳悦商厦是南山市的高级货云集地,我们先上二楼女装部晃悠,余霞相中一条裙子,要两千多。既然桑棉棉给了信用卡,我乐得大方,抢先付账。丈母娘大人表示满意。
接着,桑家明又领头去到儿童专卖店,买了一个老大的泰迪熊,送给女儿。桑棉棉惊喜尖叫,将脸贴在玩偶上,摆出剪刀手嘟嘟嘴让我拍照。桑家明和余霞在一旁观看,露出溺爱的笑容,后者甚至感慨得眼角闪烁泪花。
我却想起了那本《五十度灰》,忍不住暗暗鄙视,小色女的演技不要太好!
在父母眼中,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洋娃娃,岂不知她们早已经到了幻想与霸道总裁玩SM的年纪。
重头戏终于拉开帷幕,在一楼某金店门前,桑棉棉停下脚步,冲我微微摆头。我心领神会,认为她想让我给岳父岳母买礼物,装准女婿装得像一些。于是上前推开玻璃门,对桑家明和余霞说:“叔叔,阿姨,进去看看首饰?”
去年黄金价格直线下跌,对金店的生意大有影响。看见有顾客进门,一名店员隔着大老远跑过来,抢在更近的另一名店员前面,把我们三人截住。后者明显报以不满的表情,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