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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是买房,又不是买你的脸

房嘉是个房产销售。

今年他二十五岁,入行一年了,还没卖出过一套房。不是因为他真像网上说的那么丑,相反,是因为他太帅了。

房嘉第一天进中介公司就跟人打了一架。原因是同事妹子领着他逛了附近楼盘一圈,送零食、递水瓶,十分细心。末了,房嘉为表感谢,眉眼弯弯,露出白牙,送给妹子一个笑容,结果硬生生把妹子给迷晕了。眼见妹子脚一崴,房嘉弯腰去扶,妹子直接倒在他臂弯里。

然后房嘉就被一个壮汉压倒了。他是妹子的男友,也是同公司的销售人员,之前看见房嘉时不放心,于是过来盯梢,一看果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直接把房嘉给压骨裂了。

房嘉果断辞职。

第二份工作来得很顺利。他连自我介绍都没做,就被人拉进办公室签了合同——还是一家房产中介。都是男同事,没女的,他也就放心了。

房嘉带着一对年轻情侣去看房。没想到他一剪头发,有了细碎刘海儿,穿着贴身的西装,略紧张地一笑,房没卖出去,又让一对情侣分手了。一个嫌对方粉擦得太厚,一个嫌对方痘长得太多,看房回来后审美要求提高不少,互相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于是和平分手。

过了半年房嘉的销售记录还是零,老板都没有一句批评,工资照发,房嘉却不好意思,晚上留下来加班。结果第二天晚上,老板按住他的肩膀,手指在单薄的衬衫上摩挲着:“小嘉,你还年轻,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

房嘉默默地抬起脚,踹翻了他。

这次事情闹得比较大。房嘉为了躲麻烦,只得重新租了个破房子,拉起窗帘,在家待了一个月。

不能出去工作,也没有特长,房嘉很快弹尽粮绝。他只好在百度×吧注册了一个账号,在网上重新卖起了房产消息。

房嘉态度诚恳,回话迅速,不卑不亢,见缝插针地宣传,碰见谁真需要买房的就记下来,跟人商量时间、地点,然后联系原来的同事:“买房的,约吗?十块钱一个。”

起先他堪堪解决温饱问题,直到名气大了,一黑客卖给他一个搜关键词自动发帖的软件,他才解脱了。

陆驿程听完一上午汇报,躲在楼梯间抽烟,就听到有几个女孩在议论“房哥”。

作为本市房地产行业的老大,日升地产有自己成熟的销售部门,最近新开的高端楼盘也卖得火爆,其实并不需要他这个太子操心。不过刚回国的陆驿程显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因此,他还是漫不经心地叼着烟听下去。

“知道百度卖房的那个哥哥吗?今天又打电话来啦!”

“房哥嘛。虽然长得丑,但声音很好听!上次我接的电话,听他说‘请打十块钱到招商银行账号,谢谢’,妈呀,我直接想给他打十万过去!”营销部年轻的女孩子像模像样地重现场景,很快笑闹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长得丑?声音那么好听,说不定是个小帅哥!”又有人插话。

“别做梦了。没见过他×吧头像吗?脸圆圆的,脑袋还秃顶,他自己还强调那是他最帅的一张照片。”——那是房嘉为了表示亲民而盗用的头像。

“你们也别嫌弃人长得丑,有才就行。还有谁能在百度×吧卖房卖得跟房哥一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百度,卖房的,丑……还挺有趣的。网络营销,也是个值得研究的方向。

于是陆总回了顶楼的独立办公室,打开电脑注册了一个账号,随意挑了个帖子,打下一个字:“房”。

此时房嘉正喝着虾米蛋花汤,就看见屏幕右下角有窗口闪了闪。有人私信他。

AlexLU:“Hi。”

AlexLU:“想在上海买房,有什么推荐吗?”

房嘉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

房产快讯:“您好,先生,请问具体有什么需求?婚房、家用还是自己单住?哪个地段附近最佳?能接受的价格范围呢?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AlexLU:“单身,陆家嘴附近。没范围,没要求。”

房嘉嘴角微微一抿——哦,壕。不喜欢废话的壕。

房产快讯:“先生对户型有什么偏爱吗?喜欢多居室,或者分割比较少,含大客厅的类型?”

AlexLU:“后者。”

房产快讯:“如果先生您对生活要求比较高的话,容我向您推荐位于陆家嘴商圈周边一公里左右的×臣别墅,独栋别墅,绿化率极高,幢与幢之间距离很远,最大程度保护您的隐私,设计也让人赏心悦目。如果您是为工作方便,需要周边措施齐全便利,那么向您推荐……”

房嘉几乎说到词穷的时候,对方终于给了回应。

AlexLU:“行,见个面吧。带我去看看。”

房嘉微愣。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见面的要求。于是他翻出几个常用拒绝模板,选择了其中的“商务精英型”。

房产快讯:“对不起,先生,这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向您推荐我公司最优秀的房产经纪总经理,时刻为您待命。”

AlexLU:“为什么?”

房产快讯:“他们比我更专业,可以更好地为您服务……”

AlexLU:“我觉得你说得不错。”

房产快讯:“……可我长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见人,抱歉。”

陆驿程看了看ID“房产快讯”上面的土肥圆头像,一个没忍住,笑了,本来具有的强大气场也随之减弱了些。

AlexLU:“我不介意。我是买房,又不是买你的脸。手机号码18888888888,想好了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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