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见那山鸡的羽毛漂亮,寻思着改日用来做个掸子,便用布包了起来,眼下总算派上用场了。
“张大娘,您说您丢的是一只老母鸡,可我带过来的却是一只山鸡,喏,这些鸡毛就可以证明。”
寻常母鸡的毛为黄白二色,可山鸡就不一样了。毛色多彩华丽不说,尾部还拖着长长的尾巴,长着褐色、紫色交替的横斑,非常的漂亮。两者的区别是很大的,周遭的人一看,顿时明白了。
“张大娘,这真是山鸡的毛,你的鸡不是大妞偷的!赶紧到别处去找你的**。”
“真是,害得我刚刚还冤枉了大妞,大妞,你别怪婶子,啊?”
李建兰摇头笑笑,“各位大叔大婶也是好心,我怎么会怪大家呢?对了,我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后日是三朝洗三儿,烦请各位抽空前来祝吉。”
在这里的风俗是,如若家里添了丁,会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第三日去洗三。请多少人,就意味着满月时有多少户人家去。有些贫穷人家,只会藏着掖着通知自己的直系亲人,旁的人就不叫了。可李建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了话,是打算统统邀请眼前这些人吗?
那鞋村也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村民们又不擅打猎,寻常很难见得到肉。眼下听说有酒吃,顿时个个的眼睛都亮了,那些好话不要钱似的直往外倒。
“哎哟,我说怎么今天早上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秀才娘子生了两个儿子啊!终于儿女双全可有福了!”
“听说生了三天三夜,这两孩子得来不易,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可不么?李秀才老来得子,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要我说,就该把整个村里的人都请了,好好热闹一番。”
“……”
老李氏听了,只觉得心肝肉疼,一面干笑着敷衍众人,一面把李建兰往里边撵,“你这死妞子,作甚要夸下这海口,那些人和咱家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老李家的钱是白捡来的吗,干嘛要请他们白吃白喝?啊?”
李建兰被她掐得生疼,忙拍开她的手,“方才您也听说了,我爹中年得子,是件很有福气的事,为什么不请多一些人来庆贺一番呢?”
许是觉得,儿子这把年纪了还添丁,也是件了不起的事,老李氏不吭声了。半晌,才硬邦邦的来一句道,“家里没钱!”
“我爹的钱不是都在您这儿保管着吗?”
“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都向我伸手,那几个铜板子哪里够开支?总之,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篓子是你自己捅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望着一脸冷漠的老李氏,李建兰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明白,跟她这只铁公鸡费口舌没有用,便转身离开。
可她想要办酒席的决心更加坚定。
陈氏原本只因才生一个闺女,受尽了村人的冷眼。这次生了两个儿子,一定要办酒席,让她风光一回!
不过,这置办酒席的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还有,眼下家里头一点肉都没有了。陈氏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如果月子不能好好进补,以后一定会落下病根的。她也不知啥时候有奶,两个早产的小家伙光喂米糊营养是跟不上的,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上山找资源。
除了一个背篓,还找一把砍柴刀和斧子。又记得原主以前贪玩,做了一个专门套老鼠的铁笼子,里面有机关,带上或许有用。
她另外还做了几枚简陋的暗器贴身藏着,就这样杂七杂八的带了一堆工具,匆匆忙忙往走上了后山的蜿蜒小路。
“大妞,你要上哪儿去?”李文才拄着拐杖,吃力地扛着一包米,从小路的另一头慢吞吞走来。
有几户人家住在大山里,没想到,李文才真的去借了米。
李建兰心里感到欣慰,“我去山上一趟。爹,娘昨日大出血,你让奶给娘熬一碗红糖水喝,不然她会受不了的。”
“唉,好。可是大妞,你这会儿上山做什么?我看天色有点暗,怕是有雨。”李文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娘没吃的了,我看能不能到山上打两只野鸡回来。”
“胡闹!那山上野兽出没,那野鸡又哪里容易打的?我去拿钱买肉给你娘补身子,你快回来!”李文才把米放在路边,就要来拽她。
“爹,我只在山的外围活动,而且,相公教了我下套子的法子,您放心,能套到猎物的。”边说着身子便已灵活地躲了开去。
“猎物有这么容易捕获吗?那全村人不都打猎去……等等,你说什么?你相公?女婿回来了?”李文才后知后觉抓住话音。
小路尽头传来李建兰的笑声,“对,他回来了。”
真……真回来了?
听学生说,与北狄国之战,国家虽然取得了胜利,可也损失惨重,除了几个主帅、将军活着回来,几乎全军覆没……女婿居然还活着?!
真是谢天谢地!他的女儿不用守寡了!
李文才激动得热泪盈眶,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回神……
李建兰这一回打了两只野鸡,还采了许多野生蘑菇和淮山、通草等好东西。
她亲自将蘑菇、通草和鸡一起炖了给陈氏吃,全程不让老李氏插手。吃剩下的就连煲带汤一起锁在她的房间。
陈氏被她照顾得很好,只是依旧没有什么奶水,两个弟弟饿得哭个不停。
第二日,她将钥匙交给李文才保管,嘱咐他亲自给娘热汤,她便又往山上而去。
可是今日注定她祸不单行。
进山不久,天就慢慢变暗,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她点燃一根枯树枝,寻找着能避雨的地方。
可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火源被打灭,大雨滂沱中,她只好躲进岩石缝里。雨越下越大,像天河决了口子,雨水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只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天空的乌云如墨,一道道炸雷在耳边响起,饶是她这种常在森林穿梭的人都不免心惊肉跳。
此时,在大山的深处,隐隐有狼嚎虎啸,仔细一听,好像还有诡异的娃娃哭声。尽管李建兰明白,那娃娃的哭声应该是娃娃鱼发出的,可在这深山老林里,这些声音透过重重雨幕传来,就让人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