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师父独自回宿舍的后果,叶嘉莹当晚就有了深切的体会。
十圈下来,再加上打坐练气一个小时,结束后她只想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要动,怀着对任西顾满满的恶意,连澡都没洗就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叶嘉莹突然听到了一阵虫鸣蛙叫声。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月色下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面上点点绿光飞舞,清凉的夜风拂过让人倍感舒服。
这是,学校西区的人工湖?
叶嘉莹扫视一眼四周,眉头微微蹙起。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累趴下了躺在床上睡觉的,为什么醒过来后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有想明白,耳边蓦地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叶嘉莹缩起身子躲藏在草丛里,目前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一男一女相携而来。
在看清那两人的脸时,叶嘉莹猛地一愣,竟是严政和那女妖!?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长椅前坐下,相视的眼神里满是幸福和爱意,静谧甜蜜的氛围围绕着两人,就连被路灯拉长了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都是那么的甜蜜。两人轻声细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偶尔能听到女妖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距离隔得太远,叶嘉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可以很肯定,这两人彼此之间都是深爱着对方的。
夜风忽的猛烈起来,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叶嘉莹低头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还是人工湖前,只是长椅上只坐着严政一人,神情落寞悲痛,而那女妖,则是站在他的面前,大声地喊着:“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就在你的面前!”
“为什么看不见?”
“阿政……”
悲伤的低喃传来,然后是严政压抑的呜咽声,“阿影,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
女妖苍白的脸颊上滑下泪水,俯身去拥抱趴在膝盖上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可惜,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再触碰到对方。
叶嘉莹猛地一怔,然后就反应过来,这是梦,属于那个女妖的梦。
压抑地呼出一口气,叶嘉莹悠悠转醒,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鼻子有点泛酸。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小莹……”
黑暗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嘉莹猛一回头,就看见狩影那张苍白的大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嘉莹只觉得它的身体似乎有些透明。
“它快要不行了……”
脑海中蓦地想起任西顾下午说过的话,叶嘉莹登时就有些警惕起来,该不会真的是来吃自己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叶嘉莹眼中的提防,狩影咧开唇角苦笑着,“你放心,我不是来吃你的,只是想求你帮个忙,你也知道,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要做个了断,让他忘了我,好好地生活下去。”
叶嘉莹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说……
“小莹,我能握着你的手吗?”
虽是询问,却是不等叶嘉莹回答,那苍白得接近透明的手就握上了叶嘉莹的右手,随着冰凉的触感一并传来的,还有狩影的记忆。
狩影是一只由藤蔓转化而成的妖怪,由于妖力很弱小以至于无法离开太远,它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在苍寮建校之前它就在这里了,没有人能看见它,这附近似乎也没有别的妖怪,日复一日的它就这么一妖孤寂地活了下来。
时间长了它也觉得无所谓,自己一个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这里建了一所学校,周围的人类渐渐多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有朋友,无论是高兴还是伤心,身边都有人陪着。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来来去去,悲欢离合,只有它一直是只有自己一个。
没有人看得见它,也没有人在乎它。
由于太过悲伤,不知不觉狩影产生了怨念。
既然如此,那就吃掉这些可恶的人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吧!
怨念产生的魔力让它得以幻化成了人形,它的第一个猎物便是严政,一个有点灵力,却又还不足以看得见妖怪的普通人类。
它本来是想把他欺骗到偏僻的地方去吃掉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他们就说起了话来,从来没有说过话的狩影,从严政那里感受到了温暖,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让它再听听他说话,再多看看他,等到哪一天腻了,再一口吃掉他。
在这学校呆了一百多年,它见过太多太多的人类,那大多都是些势利无情又虚伪的家伙。
可是,只要是被爱过,或是爱过,就再也无法忘记了。
是的,在日复一日中,它和严政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