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朋友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王申醒这个在永延里被流放的罪人,在延外的草原上却混的风生水起。
杯中是最好的奶茶,眼前是最美的舞女,又有马人部落的统领给他接风洗尘。
王申醒跟着昆布萨尔猛灌了几碗烈酒,昆布萨尔这位马背上的统领也灌得满脸通红,拍着王身形的背称兄道弟,对此,那些自恃草原霸主的马人也只是笑,对于王申醒这个窝棚区出来的家伙也早就没有了芥蒂。
毕竟,他们早就习惯了昆布萨尔对王申醒的看重,又或者说,王申醒的那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荒诞,在关键时刻却又如此有用,他们自视甚高的血统让他们高傲,然后惨白的现实和王申醒真实存在的本事又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似乎是近三个月新酿的烈酒都被昆布萨尔用来招待王申醒了。
看着昆布萨尔的身躯摇摇晃晃被四个随从架走,王申醒笑着起身却发现也已经喝昏了头,扶桌而起的时候,他一个趔趄又重新跌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一双柔嫩的手掌轻轻挽住王申醒的胳膊,将王申醒扶到了帐篷中,就在那个舞女回身放下帐篷的帘布时,王申醒拿起身边的杯子,轻抿了一口茶,声音不徐不疾,“多谢你扶我一把,你可以出去了。”
马人本就善舞,这个舞女又是一众舞女中身姿最婀娜轻盈的,虽然容貌上比起安苏是差了一大截,但说不上绝美也算是出众。
舞女回头看着王申醒,只见王申醒此时正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手中的茶杯挡住了半张脸,漏出来的一只半眯缝的眼睛却有洞察人心的明亮。
“我说,你可以出去了。”王申醒不动声色,那舞女却掩面哭泣。
她在众多马人女子当中也算是出挑的,即便是给他们的统领生孩子,那也是不足为奇的,如今他们伟大的王只让她勾引王申醒这么个在草原上谋生的没见识的流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把自己撵了出去?
看着舞女掩面而泣飞奔着离开了帐篷,王申醒也扶着桌子,缓缓地走到外面透透风。
本该本着白嫖谁不嫖的原则,但这一晚上过去,以后的事可就乱套了。
这女的是昆布萨尔派过来的,要是真有点什么,他王申醒以后可就得成了昆布萨尔麾下之臣。
更要命的是,万一这女的要是怀了,那以后自己即便是想离开昆布萨尔的部落也是不能了。
天刚刚黑下来,夜色渐浓,王申醒回头望,目光飞快的越过灰绿色的草原,远远地,王申醒眼中的永延里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想回去了?”
说话的声音沙哑又难听,王申醒侧目看去并无任何人,目光再稍稍低头往下移看见了一个束了满头辫子的家伙。
这小家伙看上去也就有十三四岁,年纪不大,抱着双手靠在帐篷龙骨杆子上的样子却显得格外老成,似乎是因为正在变声期,这说话就是一口纯粹的公鸭嗓。
“草原这么好,真不知道你在怀念什么?”公鸭嗓为了彰显自己跟王申醒平起平坐的地位,特意垫了垫脚跟,却仍旧跟王申醒差了半头。
看着对方脸上的桀骜,王申醒笑了笑,然后两手架起对方的肩膀,直接把这家伙拖了出去,边拖边喊道,“吨!吨!咱们帐篷这边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放开我,放开我!”这家伙劲儿也不小,扯着公鸭嗓不断地扑腾,终于离开了王申醒的‘怀抱’。
“你是谁?来干嘛的?”王申醒双手抱臂,抖着右腿问道。
“昆布萨尔今天派个女人对你投怀送抱,”公鸭嗓有些赌气似的说道,“我是来看你怎么应对的。”
“什么怎么应对?”
“昆布萨尔给你的女人说不上绝色,但也算是出挑了。有个人跟我说,你绝对不会碰她,我不信,就跟过来看看。”
王申醒耸了耸肩,“安苏说的吧?”
听到安苏的名字,公鸭嗓的脸上马上就露出惊诧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别的事儿赶紧走,阿方索的儿子可不应该屈尊降贵的来我这个小难民窝棚。”王申醒转身就要回到帐篷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脚一样,寸步难行,低头一看,一双浅棕褐色的手正死死的抱住自己的一双脚脖。
“神人啊!我特意没带任何带有阿方索部落标识的东西,你也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那公鸭嗓几乎带着哭腔追问道。
对于这样的家伙,王申醒实在是懒得搭理,就他这身裘皮衣服,再加上和阿方索同样欠揍的表情,再加上一双连眉,就差把脸上刻上‘阿方索之子’的字样了。
还要什么阿方索部落的标识?
如果让这样的家伙缠上自己,那王申醒就太头疼了。
扭着双腿往前走,王申醒边走边呼唤巨人吨,可惜现在的吨喝了些酒,早就带着小道童拿着电锯一头扎进了树林中。
对于王申醒的不幸,他们现在恐怕是半分也感受不到。
王申醒本来想一个猛劲儿摆脱这个家伙,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劲儿还不小,只能一点一点的移动,最后双方以进帐再说为条件达成了共识。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缠着我?”王申醒问道。
公鸭嗓一脸真诚又渴望的看着王申醒,“你有武器,能发闪电,你就是他们眼中天神的象征,你能带我去找我母亲么?”
对于畜牧长大的王子表现出的无知,王申醒只能皱了皱眉头,要是能把这熊孩子扔回去也算是一大幸事,随口问道,“那你母亲在哪?”
“不知道。”公鸭嗓低着头,“我要是知道就不用你带我找了。”
王申醒站起身,打开了帐篷帘子,指着外面道,“你走。”
公鸭嗓一把抱住王申醒的小腿,“我不管,只要你一天不带我找我母亲,我就留在这一天。”
这种年岁的小无赖,让王申醒也感到了一丝头疼。“随便你吧。”王申醒揉了揉眉头,他没想到,这公鸭嗓这么一闹,从此他这个新组建的窝棚区又得多了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