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大海……”安苏和王申醒不约而同的说道。
从小出生在草原上的安苏是听父辈提及在草原的尽头,还有一族马人炬硕部紧挨着海边,他们通过和那些渔民的交易,换取在草原上赖以生存的盐。
而王申醒带着前世的记忆,仅凭海风带来的腥气就能判断出来。
四个壮汉的脚步此时已经停下来,将装着王申醒和安苏的木箱放在地上,然后下一个瞬间,箱子中的王申醒和安苏就被一百八十度的撞翻在地,几番颠簸,王申醒和安苏皆被撞得七荤八素。
“千万别张嘴。”安苏的美眸几乎被颠晕得甚至泛着泪光,整个人直接贴在了王申醒身上,“我怕我吐你身上。”
王申醒撇了撇嘴,好歹前世是个宇航员,失重训练和高速旋转总归还有些底子在,王申醒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思维能力。
如果炬硕部的妖后仅仅是要把他和安苏扔出来,完全没必要找四个无耳无目五官尽毁的死侍,那这场颠簸到底是证明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候,两只手死死的抵在了带着毛刺的木笼子上,一个少年扯着公鸭嗓对里面喊道,“安苏骏长,王申醒,你们还活着么?”
“尼霍?”安苏顿时眼前一亮,此行本来是不打算带上这个阿方索部落不得宠的王子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些用处?
“你们得快点出来!再往前滚一点就是黑海之崖了!”尼霍拿着一块大石头像一只猩猩一般疯狂的砸向王申醒和安苏的木笼子,透过缝隙,王申醒看见一个满脸锅底灰的烧火少年,挡着那四个抬笼的死侍,那四个家伙尽管五官尽毁,但仍有一股蛮力,像是着魔似的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往木笼的方向冲。
烧火少年以他最快的速度挡住不断往前的四个死侍,王申醒从缝隙中看到,这烧火少年移动速度极快,出手也是稳准狠,可是他对这四个死侍却从未真正的痛下杀手,而仅仅是阻挡。
要知道现在要想拦住四个死侍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他们,凭烧火少年的身手也绝对有这份实力,而这杀与不杀之间可就隔着生死一线了。
“尼霍!快!”烧火少年一边抵挡四个死侍疯狂的乱捶,一边对着尼霍吼道。
显然以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下去多久了。
身后的尼霍急得满头汗珠,可炬硕部制造出来圈野马的木笼又怎么是用钝石可以砸开的?
“闪开!”当烧火少年扑在地上抱住死侍的腿被踢断了肋骨,终被死侍挣脱的时候,他只能拼尽全身力气大吼。
看着木笼仍然坚不可摧,王申醒一皱眉头,把安苏护在身前,对着笼外的尼霍道,“尼霍,快闪开,那些死侍是朝着木笼子来的。”
“我不走!”尼霍双脚死死抵在地上,即便如此,当那个死侍冲过来的时候,他的抵挡无异于螳臂挡车,只不过在悬崖下的黑海面上多溅出一个水花罢了。
烧火少年的眼中不乏悲恸,看着一同掉下去的死侍,大喊了一声,“叔父!”
乌云蔽日,一轮残阳挂在黑海的海面上,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的声响急促而狂躁,随着海浪一跃而起的,还有一只只时值春季正在繁衍季节的鱼,与其他海不同的是,黑海这地方跳出海面的,似乎仅有这一种鱼,这些鱼整体呈黑色,鱼眼的瞳仁呈现红色,背部长着根根剑刺,张开鱼嘴便是一口利齿,这便是食人鱼。
烧火少年呆愣的坐在崖边,他是炬硕部的先王之子丹图,在炬硕部还没有妖后的时候,他是炬硕部不二王储,他自幼习得一身好本事,跟着父王走南闯北也有满脑子的好见识,这雨林身后的黑海,是炬硕部以铁器换盐的重要贸易地带,同时也是能要了所有陆地上长大、马背上驰骋的马人性命的地方。因此他从未靠近过这片海域,可是他幼时曾听父王讲过,黑海的海水本是湛蓝清澈的颜色,之所以称为黑海,是因为海面上四处遍布着极为凶悍的食人鱼群。
只因黑色的鱼身挤压交错,此处才被称之为黑海。
丹图平摊在海边的岩石上,略显疲态的闭上了双眼,当年妖后在父王临死前将整个部落紧紧攥在她自己的手里,为了排除异己,几个兄弟都被妖后绞杀,叔父和一众族人反叛,才能让他假死保全性命,可叔父和族人却被做成了五官尽毁的死侍。
他费尽周折潜回去,却还是没能救下叔父。
丹图猛然从石崖上起身,他叔父不能白死,族人不能白死,炬硕部也绝不能因为妖后而走向灭亡,该是他的东西,他一定要夺回来!
……
剧烈的水流直接灌进王申醒的口鼻,他有所准备还好,安苏这个从小就生在内陆的孩子就可怜了,手脚胡乱摆动,却也是无用的挣扎。
听说过浸猪笼么?
外面的木笼留有缝隙,很快就从海面下沉了下去。王申醒和安苏又被困住手脚,基本上与古代那种浸猪笼把人活活淹死的方法如出一辙。
话说,炬硕部那个妖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折磨人倒是把好手。
尼霍比王申醒和安苏早入水,现在已然全无动静,而自己眼下唯一的队友安苏,在陆上是个狠角色,在海上已经成了个一味咳水的拖油瓶,目前已经处于昏厥状态了。
不能这么下去。
王申醒屏息强撑着身体,他需要打开木笼,更需要打开绳索。
因为毕竟人的肺活量都是有限的,王申醒再能撑,如果不能摆脱眼下的困境,离昏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锋利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好,需要锋利一点的东西。
闭着眼睛,强烈的水压顿时引起耳膜极具不适,王申醒凭借前世的锻炼尽量保持着体能和听觉。
隐隐的,他只觉得外面的声音有些刺耳,就像是八百个人在身侧磨牙一般。
“咔吧”一声断裂,一根锋利的白牙穿过木板出现在了王申醒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