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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魔力的小铲子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高且远的天空飞落,像一朵又一朵绒球,互相牵着手,覆盖住了屋顶、街道和广场。

一切都变得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姑娘倩倩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她的小手心,凉津津的。倩倩问雪花:“你从哪里来?”小雪花告诉她,自己从月亮里面的广寒宫来。“哦,广寒宫,难怪你们一来,天就变得寒冷了!”倩倩恍然大悟地说。

小雪花眨眨眼,很快消失了,倩倩的手心里留下一粒晶莹的水珠。她把手心贴近自己的耳畔,一个细小的声音、小雪花的声音跟她说着“再见”。这声音渐渐远去……

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倩倩发现自己推门时,门外好像有人跟她开玩笑,顶紧门不许她出去。倩倩生气了,使劲推开屋门,门外的雪闪开身,像被圆规画过一样,齐整地形成了半圆形。

倩倩试探着用脚踩上半尺厚的积雪,雪层在她脚下吱吱叫着,仿佛很欢迎这位漂亮的小姑娘。

好大的雪。雪停了的时候,正巧倩倩出屋找小朋友们玩的念头刚刚萌生,看来倩倩和白雪们有一种默契,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种幸运,倩倩的生日在冬天,所以白雪喜欢倩倩。

可是倩倩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堆满了半尺深的雪;广场,那可以跳绳、捉迷藏和玩皮筋的快乐场所,被深深地埋在雪毯下;小路,那平时任她跳跳蹦蹦去找小伙伴的小路,消失得无影无踪。大雪掩埋了一切,收藏了一切,也包裹了一切。

整个世界静静的,闪着银白色的冷光,没人出来扫雪,没人把笑声和白雪一道,堆成可笑的雪人;甚至爱打雪仗的男孩子们,也很奇怪地不见了。好像这一场大雪下得太猛,把人们吓坏了一样!

倩倩回到家,准备自己扫雪。她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小路找出来,然后沿着小路去找好朋友毛毛和英英;第二件事是到广场,扫出一块小小的地方,她准备邀请毛毛和英英踢毽子;第三件事呢,暂时保密。当然让倩倩保密很难,她很快就自言自语地说出了最后一个心愿:哎,有一把小铲子该多好,我会堆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雪娃娃。

小铲子,对,现在就缺一把小铲子!“喂,倩倩,我在这里!”一个声音,小雪花样的声音从墙角飘出。倩倩走过去,一看就笑了——一把小铲子正伸着木头胳膊,等待她的握手呢。

“我们去铲雪吧。”倩倩兴奋地说。

“我生来就是铲雪的,我已经等了许多许多年,人们早忘了我的存在,感谢你想起了我,我会把这座城市的积雪铲干净的。”小铲子更兴奋,话说得又急又快。就这样,在暮色里,在银亮的雪地上,一个穿着红外套的小姑娘,拿着一把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小铲子,走向了雪的世界。

灯,一盏盏地闪亮在这座城市的一幢幢房屋里。大人们隔着窗户向外张望,他们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小丫头,想铲光一座城市的积雪?嘁,异想天开!大人们的成语就是多!

可是再过一会儿,大人们惊奇得睁圆了眼睛,因为红外套像一束火苗般,迅速地融化了小路上的积雪。小路露出了它的面目。从连接小路的两幢房屋里,跑出来两个同样穿着红外套的小姑娘,我们不用说就知道她们是谁。

三个小女孩,轮流挥舞着一把小铲子,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铲子,而是一把——魔铲。魔铲很快铲净了街道上的积雪。汽车、自行车、三轮车仿佛从冻僵状态中复苏过来,向天空纷纷鸣笛、按铃。钟声落在雪原上,反弹得更加清脆;汽车的喇叭声呢,被雪亮的车灯送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沉寂的世界沸腾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出门,直直地奔向倩倩、毛毛和英英。这男人是一家古董店的老板,有名气的收藏家,他看出了倩倩手中的小铲子不一般,想买下它然后高价拍卖:“魔铲,想想看,说不定是乾隆皇帝御用的呢,否则哪会这么神?”

小胡子微笑着,露出金灿灿的牙齿。他伸出手,向倩倩说:“小姑娘,这把小铲子了不起,能卖给我吗?你开个价。”

倩倩一愣,开价?卖小铲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拨浪鼓般摇着头。

小胡子沉下脸:“不卖,不卖也成,但你得先借我用用,把我家门前的雪铲干净。”他的眼睛锋利,像一把刀,闪着雪地上的光泽。

倩倩打一个寒噤,委屈地递过小铲子,轻声说:“叔叔,您先拿去用好了,用完还给我,我们还想用它到广场堆雪人呢!”

小胡子一把夺过小铲子,感到小铲子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称手;木柄还粗糙得像玉米芯,握上去毛扎扎的直扎手。他有几分气恼地拎着小铲子回到自己的住宅前,刚一铲雪,小铲子像安了弹簧般反跳起来,一铲雪结结实实地拍在小胡子的脸上,他打一个冷战,觉得清醒了许多。小胡子看一眼手中不起眼的小铲子,再看看跟在不远处的怯怯的三个小姑娘,感到自己荒诞可笑:“怎么就相信起这把破铲子了呢?!”小胡子一扬手,把小铲子远远扔向倩倩,关上门又去蒙头睡大觉去了。

倩倩捡起小铲子。小铲子轻声说:“我没摔痛,没事。我就讨厌这种自私自利的坏蛋。”

倩倩和毛毛、英英像快乐的麻雀般跑向广场,她们要堆一个全世界最大最漂亮的雪人。

小铲子神奇极了,像被一位神话中的巨灵神挥舞着,很快清理出乒乓球桌那样大的一块地方,眨眼间,乒乓球桌变成了大教室,大教室变成了篮球场,篮球场又变成足球场。广场上的积雪们,听从小铲子的指挥,排着队一层层堆起来,堆成三个又大又胖又神气的雪人,它们三个手牵手,像三位洁白的巨人,屹立在清清爽爽的广场。

也许是铲雪铲得太认真的缘故,倩倩、毛毛和英英没注意自己的身后,不知不觉竟站了许许多多的人。人群中有她们的爸爸妈妈,还有调皮的男孩子、慈祥的老爷爷老奶奶、戴花头巾的阿姨、戴大檐帽的交警叔叔,这么多的人站成一堵暖烘烘的人墙,当倩倩的小铲子停止铲雪的一刹那,掌声雷鸣般响起。交警叔叔走到倩倩她们面前,严肃地立正,敬礼,说道:“小朋友们,感谢你们的扫雪行动使我们的城市这么快就恢复了生机!”

倩倩害羞地低下头,她想大声说出小铲子的秘密,说这是一把神奇的魔铲,多亏它的帮助,才铲净了小路、街道和广场上的积雪的!可是没等她开口说话,一位老爷爷大声说道:“人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本来已经是很自私的一句古话,可现在连门前雪也没人愿意扫了,比比孩子们,愧得慌啊!”

人群里响起一阵叹气声,突然天空又暗下来,一朵又一朵绒球样的雪花,再一次光临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走吧,扫雪去。”大家齐声应道:“对,扫雪去。”

一把小铲子,一下子变成了千百把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铲子,每一把小铲子的木柄上,都握着一双热情的手。

雪人,也变得越来越胖。它们的身前背后,悄悄地站起了一个又一个雪伙伴,每一个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小铲子。

真是一把魔铲。

倩倩更高兴的是她看到一个雪人,唇边留着一抹黝黑的小胡子,她无声地笑了。雪,清洁的、冰凉的、轻飘飘又沉甸甸的雪,洗净了一座城市,也洗净了这座城市居民的心灵。

雪,下得更猛了。

瑞雪兆丰年。倩倩还不太懂这句话,但她明白:小铲子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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