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朱雀堂内,洵亦早就等候已久,皱着眉头,眼神焦急。
“师......咳,洵亦。”这改口也不容易,凤鸾又差点唤洵亦为师兄了。
洵亦也顾不上这么多,只是几步便走到凤鸾跟前,抓着凤鸾的双手,焦急的神情挥之不去:“怎么样,帝尊没有为难你吧?”
凤鸾低头一笑,轻轻转动了下手腕,洵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便松了开。
凤鸾手一挥,拿出羲和给自己的卷轴,递给洵亦。洵亦自是不知情,便愣着看了看凤鸾,再打开卷轴,目不转睛地盯着卷轴里的内容。
突然,洵亦紧皱着的眉头瞬间放松,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羲和帝尊竟要将帝尊之位传给你?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凤鸾看着洵亦难得笑得如此,便也笑着,眼中透露着一丝得意:“怎么用‘竟’这个词?虽说此事的确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的啊。且估计这时,羲和帝尊已然将此事告知了这六合八荒了。”
“对对对,我的鸾儿向来都是如此优异。”洵亦伸手,揽住凤鸾的肩膀。
气氛又是如此甜蜜。
“报!”黄门侍郎又前来报信。
然而,有些事,便是此番雷同。
“咳咳。”洵亦松开手,握成拳头,装作咳嗽的模样,
“何事?”凤鸾收起方才神情,严肃起来。
“魔尊炀异,派使者前来叩见尊上。”
炀异?凤鸾心中一冷,莫不是前来挑衅?
“鸾儿,我倒想看看那炀异搞得出什么花样。”洵亦挑了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甚好。”凤鸾点了点头,又对着门外,“传。”
“传魔界使者觐见!”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魔界使者已然到达殿内。
“使者不远千里到达,所为何事?”凤鸾看着殿内使者,不免有些冷漠。
“魔尊方才听闻,羲和帝尊已然将帝尊之位传给了尊上,特令臣来送些礼物,以表恭贺。”使者手上拿着一块精致的木板,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凤鸾看向黄门侍郎,示意他将红布掀开。
黄门侍郎得令,即上前掀开红布。
但,红布内,并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堆镜子的碎片。
“大胆!”凤鸾一拍尊座旁的梧桐桌,站了起来。
“尊上息怒。”殿内神族之人,立马跪下,可魔界的使者们,任无动于衷。
“这魔界真是荒蛮,基本的礼仪竟全然不知吗?”一旁的洵亦也站起身来,盯着魔界的使者,“既然是来了我这神族,就得以我神界的规矩办事。”
黄门侍郎等殿上的仙仆懂得了洵亦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直接将魔界使者摁得跪下。
“这是作甚!”领头的使者明显不服,左右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这是你有辱神界的惩罚。”凤鸾冷冷地看着使者。
“呵,早就听闻神界是礼仪之邦,竟想不到用此卑劣手段!”使者的脸有些扭曲,但奈何也是敌不过黄门侍郎。
“使者说错了吧,是你有辱神界在先,怎的还有脸说神界卑劣呢?”洵亦走下台阶,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看着使者。
“劳烦尊上看清,这可是命引镜的残碎,命引镜乃上古之器,我魔界如何羞辱了你神界!”使者恶狠狠地盯着洵亦,甚至牙齿都有些龇开。
“命引镜乃上古凶器,还说没有羞辱我神界。”一旁的黄门侍郎插了嘴。
凤鸾和洵亦总归是两位有头有脸的尊主,也不好与这使者用嘴上功夫拌着,黄门侍郎也算是颇懂两人心思。
“哼,二位尊上恐怕是忘了,当年朔翼尊上征伐我魔族之时,只不过说是要将命引镜封印,但真正获得此物之时,却将其打碎,怕是朔翼尊上自己中了此物的邪,才会恼羞成怒的吧。”使者不依不饶,竟将几十万年前朔翼西征魔族之事挑出,显然是来羞辱神界的。
“你......”黄门侍郎到底年轻,几十万年前的事,他自己也弄不太清楚,此时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再者,朔翼也的确如使者所言,自己禁不住命引镜的诱惑,启动了命引镜,才将它打碎的。
“朔翼尊上乃我神界尊神,使者如此言论,难道还不是羞辱我神界吗?”
声音是从朱雀堂门外传来,是溟沦。
溟沦笑着,向凤鸾低低头:“臣参见尊上。”
凤鸾这下可开心了,她深知溟沦擅辩,如此,这使者可就达不成目的了。
“平身。”凤鸾难得对着溟沦笑了一下。
“尊上,我看这使者被强压着,跪了这么久,也已算是合了规矩了。”溟沦看向凤鸾,笑容不减。
“放开他们吧。”凤鸾对着殿上的仙仆说。
刚说完,黄门侍郎和仙仆们便将手松了开。使者便快速站起,没有什么好脸色地抖了抖双手。
其实,使者也不知道认不认识溟沦,毕竟溟沦也算是帮过炀异办事的,只是炀异好像并不知道溟沦和禾骑的反心。
溟沦走到使者身旁,又向洵亦行了个礼,示意洵亦回到尊座旁去。
洵亦看着凤鸾挺放心溟沦,便也没多想,静静地走到凤鸾身旁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溟沦,等着一出好戏。
“使者这番羞辱我神族,怎的脸色还如此?莫不是又想被强行履了我神界的规矩?”溟沦转身,看向使者。
使者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但一会儿后,还是没跪下谢罪:“臣说得不错,为何要跪?”
“不错?使者方才跪糊涂了吧。”溟沦眨了下眼,看着使者。
“那你说说,臣何错之有,若是说不出来,便是你神界欺人太甚。”使者还是没好气地挥了挥袖子。
溟沦还是笑着,在使者旁来回走动:“俗话说入乡随俗,而使者方才进门之时,并未行我神界之礼,此为一错;命引镜虽为朔翼尊上打碎,但使者竟将此作为礼物送入我神界,此为二错。”
使者还未听完溟沦的话,刚想说些什么,可只是开了口,却又被溟沦给逼了回去。
“至于三错,朔翼尊上为六合八荒毁了这凶器,也是在情理之中,而你竟如此揣度尊上用意,且毫无悔过之意,岂不是有意羞辱我神界吗?”溟沦也见使者想要开口辩驳,便故意提高音量,令这使者接不上话,“这三错加起来,凤鸾尊上不将你抽筋扒皮都是仁慈的,连魔尊炀异恐怕也管不了,使者还想继续惹怒尊上吗?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溟沦说完,大笑了两声,特意将“不耐烦”这几个字加重语气。
使者一时语塞,也说不出话来,的确,就算今天神族将自己杀了,炀异也的确不会为了小小一个使者出头,毕竟不合情理。
“怎么,还不认错,是真想尊上将你抽筋扒皮吗?”黄门侍郎也前来加话。
使者无法子,便也只好单膝下跪,满不情愿:“尊上恕罪。”
“我神界认罪,可是要两条腿都跪下的。”凤鸾一手轻轻扶住自己的脑袋,冷笑地看着使者。
使者一愣,这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又将另一条腿也跪下:“尊上恕罪。”
凤鸾笑了一笑,将手放下,坐端正:“平身。”
“谢尊上。”使者这才缓缓起身。
“使者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凤鸾看向使者。
使者好像还心有不甘,突然灵光一闪,又接话道:“凤鸾尊上既然要继任帝尊之位,那可知帝尊府中的九鼎有多重?”
九鼎是由九州贡铜所铸,既代表四海六合八荒九州,又象征着帝尊的权力。可现在羲和帝尊还未真正将帝尊之位,传给凤鸾,凤鸾若是回答了,僭越的罪名可就落在凤鸾头上了。
凤鸾自是没有回答。
“治理天下主要靠以才服人,若是有才之人治理,九鼎虽轻不移;若是无才之人治理,九鼎虽重,但必迁。所以,这鼎的重量,好像不是使者该问的。”溟沦见状,便走到使者跟前,替凤鸾解了围。
使者见也捞不着好处了,便讪讪地说:“臣告退。”
接着,便只好带着同行之人,灰溜溜地走出朱雀堂。
历经此事,凤鸾对溟沦可算是更加信任了。殊不知,这,不过是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