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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坟地

从溪口坪出来,绕过顾富贵家门口的竹林,再走百来米就到了鹿山东面的山脚。

凌晨两三点的天依旧暗沉一片。鹿山三面环山一面邻崖,北坡与深处的大山紧紧相连。山上多松柏怪石,夜色笼罩下,张牙舞爪的树枝层层交错在一起,魔影重重。

山风敛去,林中夜游的爬虫飞鸟屏息静气,于是夜空中只剩树枝断裂的咔哧声和闷哼的喘息声,掩在复又响起的民谣声里忽大忽小。

鹿山多坟地,除清明祭日少有村民上山。一条二十来厘米宽的小路掩在枯草落叶中,早已不见踪迹。

看着山腰不断晃动的树木和惊飞的鸟雀,俞幼欢停在了山脚下,死盯着那群行动敏捷的动物,如蝗虫过境般将林间的猪獾和兔子扑杀一空,搅起一片沸腾的山林,并由上往下快速蔓延。

十分钟,这是俞幼欢预估的时间。

突然那群动物行至山间坟地附近时,猛地停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林间撕咬打斗声伴着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如暴风雨般变得更为激烈。时而半空中飞起一物,哀叫着砸落山林。

林间那群动物齐齐聚到一起,绕着东坡坟地围成一圈,前后左右猛地朝着坟地中间的动物飞扑过去。伴着嘹亮的猿啼声,那些飞扑的动物又飞了出去。

是猿猴?

俞幼欢收了神识,将它转移到左腿上,开始抄近道直奔坟地。

以前她最怕鬼怪之说,除了爷爷的祭日,都是见坟绕道走。多了一世的经历,她也算有些明白其实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未必就是鬼,人心不可沽。

再一想她现在,嗯也算半个鬼吧!

平日叫得最欢的猫头鹰,这会儿早已不见踪影。坟地附近树不多,只零星几颗上了年纪的松柏终年守在那里。四周半人高的枯草和灌木丛此时已沦为平地,一只黑漆漆的大猴子的如大石般蹲坐在坟地中央,浓烈的血腥味引的四周20多只马斑跃跃欲试,又惧与对手强悍的实力,两相僵持着。

竟是马斑!如此倒是能理解林中的鸡飞狗跳了。

这趟回来怎么就没一件正常事儿,出现的动物越来越凶猛,莫不是她回了个假的崔家坳?

俞幼欢神情很有些不好,大乱初显异象生,不妙呢!

两方短暂的僵持随着她的到来很快被打破。

只见大猴子朝着俞幼欢隐匿的方向看了看,突然跳起,抓起最近的一只马斑,咔嚓一声马斑的头被扭转成了一百八十度,连个声响都没发出就吊了脖子。

变故突生,以致大猴子连扭了三只,众马斑才回过神来。

正面迎着大猴子的马斑发出一声嚎叫,身后的马斑们齐齐亮出了锋利的倒刺爪,一个跳跃朝着大猴子飞扑过去。

俞幼欢捂眼,有些不忍直视。

这么多马斑,大猴子,要完!

要说乱世里最反感的动物,马斑在俞幼欢心里绝对占有一席之地。群起而攻之的马斑即便是虎豹遇之,也会避其锋芒。

实在是这种生物极其阴损黑暗,总是趁猎物不备朝其身上最薄弱阴私地带招呼,或眼睛或菊花,猎物稍有退缩,众马斑就会一涌而上,拖抢撕咬,各显其能,分分钟就将猎物分吃个干净,比之狼群更显凶狠。

眼前尚未变异的马斑体型与家养土狗不相上下,凶狠程度却远非土狗能比。大猴子在10几只马斑的攻击下很快落入下风。

身上挂着七八只马斑,虽每次出手必能带走一命,可马上就有新的马斑扑上来,身上的皮肉和眼睛很快被抓咬的血迹斑斑。

绕着大猴子挤不近身的马斑急怒之余,朝着体弱的马斑发出偷袭,瞬时将同伴咬得鲜血淋漓。

同类相残,友谊的小船真的是说翻就翻,真叫人不齿。

眼见大猴子身形不稳,俞幼欢终于出手。

一连绞杀了4只马斑后,挂在大猴子身上的马斑飞速后退,十几只聚在一起,警惕的盯着四周。

俞幼欢顿时屏息静气。

开玩笑,要是让这群战力超群的家伙盯上,她可没有大猴子那么皮糙肉厚。

偷袭,只能偷袭!

坟场中央的大猴子虽保住了菊花,全身上下,却是伤痕累累,两只眼睛更是遭了重创,右眼成了个血窟窿,只左眼略微抬起。

见众马斑四处打量,两米多高的身躯迅速朝右侧移了移,成功再次吸引了这群牲口的注意力。

突然坟地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叫,蹲坐的大猴子猛的扭头朝左侧看了眼,高声啼叫一声后再次主动发出了攻击。

眼见又一只马斑命丧猴手,众马斑龇牙咧嘴的亮出獠爪,朝着大猴子身上已经被咬开的血肉大口撕咬起来。

大猴子似是察觉不到疼痛般,闷不啃声的逮住马斑便是奋力扭杀。

看着眼前挡住了视线的大猴子,俞幼欢微愣,她刚刚是被保护了?

有了双重遮挡,偷袭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一人一猴很快绞杀了大半马斑,余下6、7只一见势头不对,忙撒嘴就跑。

得胜的大猴子丝毫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俞幼欢势单力薄更是歇了心思。正犹豫着是撤了还是撤了,就见大猴子朝着她隐身的方向看了过来。

糟糕!俞幼欢心里咯噔一下,大脑迅速衡量起彼此实力悬殊。

论体型,俞幼欢败,略喜。

论战力,俞幼欢败,衰。

论智商,……

你妹,那大猴子是在冲她招手?

MMPD,原谅她这会儿智商余额不足,看不懂啊!

夜风寒凉,吹着一地腥臭的尸体,俞幼欢捂鼻刚打了个寒颤,就见大猴子似是耐心告罄,鄙视的扫了她一眼,走到一座墓碑前,捧起一个大蘑菇一脸悲伤的朝着坟地深处慢慢挪去。

鄙视?悲伤?

俞幼欢心底咆哮,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从一只长毛猴子眼里瞧出这些神情。

可那萧瑟的身影……

死就死吧!于是鼠胆俞幼欢脑子一热,远远追在大猴子身后,进了坟地深处。

缩了一晚上脖子的猫头鹰,此时又欢腾起来,呜喔呜喔躲在暗处嚎个不停。夜风凑热闹般将半人高的荒草吹得咯吱咯吱响。

俞幼欢拢了起外套后的帽子,跟着大猴子走了几分钟,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一座天坑处。

崔家坳多天坑溶洞。看着长着漆黑大口的天坑,像是随时会从幽暗处深处一根舌头,将她吞下去似的。俞幼欢心有余悸的退后了两步,抬头打量四周。

暗蓝色的晨光映出周边模糊的景致。山下溪口坪村长屋旁那颗高耸的塔式云杉,似地标般孤零零的杵在中央,零星的几点灯火在夜幕中泛出丝丝暖光。

竟是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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