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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沐王府

二人先回住处,将到门口,见御膳房的一名小太监在路旁等候。那小太监迎将上来,低声道:“桂公公,那个钱老板又送了一口猪来,这次叫作什么‘燕窝人参猪’,说是孝敬公公的,正在御膳房中候公公的示下。”

二人来到御厨房中,见钱老板满脸欢喜,说道:“桂公公,小人那口‘花雕茯苓猪’当真是大补非凡,桂公公吃了之后,你瞧神清气爽,满脸红光。小人感激公公照顾,又送了一口“燕窝人参猪”来。”说着向身旁一指。这口猪却是活猪,全身白毛,模样甚是漂亮,在竹笼之中不住打圈子。

韦小宝点了点头。那钱老板挨近身来,拉着韦小宝的手,道:“啧,啧,啧!桂公公吃了‘花雕茯苓猪’的猪肉,脉搏旺劢,果然大不相同。这口‘燕窝人参猪’吃法另有不同,请公公吩咐下属,在这里用上好酒糟喂上十天。十天之后,小人再来亲手整治,请公公享用。”

韦小宝皱眉道:“那口‘花雕茯苓猪’已搞得我虚火上升,麻烦不堪,什么人参猪,燕窝猪,钱老板你自己触祭罢,我可吃不消了。”钱老板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小人一点孝心,以后可再也不敢麻烦公公了。”说着请了几个安,退了出去。

二人回住处的路上,韦小宝将一张字条交给向言,道:“小言,你念一念这字条。”向言接了过来,念道:“高升茶馆说英烈传。”看来是天地会找韦小宝。

回到门口,向言叫道:“小郡主,方姑娘,我们回来了。”小郡主打开门,笑道:“宝哥哥,言哥哥,你们回来啦!”进得屋来,小郡主道:“宝哥哥,有人来到门外,好象是送饭菜来的,定是见到门上上了锁,没打开门就走了。”

韦小宝:“你怎知是送饭菜来的?嘿,你们闻饭菜的香气,可饿得很了,是不是?怎么不吃糕饼点心?”小郡主吃吃而笑,说道:“老实不客气,早吃过啦。”

方怡道:“喂,咱们怎么逃出宫去,你们得给想个法子。”韦小宝道:“这可得慢慢想法子。你身上有伤,只要踏出这房门一步,立时便给人拿了。”向言也道:“是啊!你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不如等你伤好一些了在走。”

方怡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我们昨晚进宫来的同伴,不知有几人死了,几人给拿了?遭难的人叫什么名字,你们可知道么?”向言道:“拿了三个活口,不过他们说他们是平西王府的。”

向言又想起一事,对方怡道:“方姑娘,你们嫁祸吴三桂的计划失败了。今日一早,小皇帝传了许多侍卫,问他们昨晚与刺客格斗的情形,一查刺客所使的武功家数,有好几招是沐王府的招式。小皇帝因此而断定刺客是你们沐王府的人,并不相信是吴三桂派来的。“

方怡脸色苍白,道:”那……那……。“向言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皇帝并不信任吴三桂。小皇帝明明知道刺客是沐王府的,还是派我们去把吴应熊吓了一顿。看样子就算你们不嫁祸吴三桂小皇帝也会收拾他。“

韦小宝得意的说道:“是啊!我们去把吴应熊吓了一顿,还‘梆梆梆’的敲了他一顿竹杠。”说完掏出吴应熊送的封袋一看,竟是十万两银票,道:”咱们来个二一添作五,每人分两万两,剩下的两万两交给小皇帝。”

向言问韦小宝:“你准备怎么跟小皇帝说?”韦小宝道:“就说吴应熊送我两万两银子,托我分给宫中昨晚出力的众位侍卫。你觉得怎么样?”

向言并不打算在皇宫中久呆,想来没必要讨好康熙,道:“干嘛要分给侍卫两万两呢?难道吴应熊还会问众侍卫我们有没有分银子给他们吗?再说小皇帝明明说让我们去发财,结果我们一分不要却给众侍卫要了两万两,说不过去。”

韦小宝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跟小皇帝说?“向言道:”就说吴应熊送我们两万两银子,托我们在小皇帝面前替他说好话。”韦小宝默然不语。

方怡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桂……桂大哥,向……向大哥,你们……”向言笑道:”方姑娘,怎么啦?“沐剑屏道:“二位哥哥,请帮忙打听一下,有一个姓刘的,可平安脱险了没有?”韦小宝问道:“姓刘的?叫什么名字?”

沐剑屏道:“那是我们刘师哥。叫作刘一舟。他……他是我师姐的心上人,那可……那可……”突然嗤的一声笑,原来方怡在她肢窝中呵痒,不话她说下去。

韦小宝“啊”的一声,道:“刘一舟,嗯,这……这可不妙。”方怡情不自禁,忙问“怎么啦?”韦小宝道:“那不是一个身材高高,脸孔白白,大约二十几岁的漂亮年轻人?这人武功可着实了得,是不是?“

沐剑屏道:“对了,对了,就是他。方师姐说,昨晚她受伤之时,见到刘师哥给三名侍卫打倒了,一名侍卫按住了他,多半是给擒住了。不知现今怎样?”韦小宝叹道:“唉,这位刘师傅,原来是方姑娘的心上人……”不住摇头叹气。

方怡满脸忧色,问道:“桂大哥,那刘……刘师哥怎样了?”韦小宝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方怡惊问:“怎么啦?他……他……他是受了伤,还是……还是死了?”向言笑道:”方姑娘不用担心,我们还没见过那几个人呢。稍后我帮你打听一下。”方怡低声道:“多谢你啦。”

韦小宝悻悻道:“这个刘一舟倘若落在我手里,哼哼,我先绑住了他,狠狠拷打他一顿,打得他屁股变成四片,问他用什么花言巧语,骗取了我老婆的芳心。然后我提起刀子,一刀砍将下去,这么擦的一声……”沐剑屏道:“你杀了他?”韦小宝道:“不是!我割了他的卵蛋,叫他变成个太监。”

方怡满脸飞红,骂道:“小滑头,就爱胡说八道!”韦小宝道:“你那刘师哥多半已给擒住了,要不要他做太监,我桂公公说出话来,倒有不少人肯听。方姑娘,你求我不求?”

方怡脸上又是一阵红晕,嗫嚅不语。沐剑屏蔽道:“桂大哥,你肯帮人,用不到人家开言相求,那才是侠义英雄。”韦小宝摇手道:“不对,不对!我就最爱听人家求我。越是‘好老公、亲老公’的叫得亲热,我给人家办起来来越有精神。”

方怡迟疑半晌,道:“桂大哥,好大哥,我求你啦。”韦小宝板起了脸,道:“要叫老公!”沐剑屏道:“你这话不对了。我师姐将来是要嫁刘师哥的,刘师哥才是她老公,她怎么肯叫你老公?”

韦小宝道:“不行,她嫁刘一舟,老子要喝醋,大大的喝醋。”沐剑屏道:“刘师哥人是很好的。”韦小宝道:“他越好,我越喝醋,越喝越多。啊哟,酸死了,酸死了!喝得醋太多,哈哈,哈哈!”大笑声中,走出屋去,去见康熙。

韦向二人去上书房见康熙,回禀已然办妥,吓了吴应熊一大跳。康熙微微一笑。韦小宝从怀中摸出封袋,说道:“吴应熊吓得不得了,送了我们两万两银子,托我们皇上面前替他说好话。”

康熙笑道:“既然是送给你们的,那你们两个就把这两万两银子分了吧!你们两个小孩子,两万两银子一辈子也使不完了。”向言道:“谢皇上赏赐。”

康熙笑道:“这是吴应熊送给你们的,谢我干什么?”韦小宝笑嘻嘻的道:“皇上不叫我们发财,我们不敢发财。皇上叫我们发财,我们可不敢不发。银子虽然是吴应熊送的,事实上却是皇上赏的。”康熙笑着点了点头。

韦向二人出了上书房后,来到乾清宫之西的侍卫房。当班的头儿是赵齐贤,见到二人到来,一跃而起,迎了上来,笑道:“桂公公,向公公,什么好风儿吹得二位大驾光临?”韦小宝笑道:“我来瞧瞧那几个大胆的反贼。”

向言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多总管有没有把圣旨传给你们?”赵齐贤低声道:“我们将相助二位公公将刺客救出宫去,却不可露出丝毫形迹,让刺客起疑。”向言问道:“你没告诉别人吧?这事总共有几个人知道?”赵齐贤低声道:“这事只有卑职和张康年知道。”

向言点点头,又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把刺客放出去?”赵齐贤低声道:“不如用蒙汗药,将众侍卫迷倒,二们公公就可以救人了。卑职手里就有现成的是蒙汗药。”向言点头道:“好。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们和刺客先接一下头。”

二人走进西厅,见木柱上绑着三条汉子,光着上身,已给打得血肉模糊。一个是虬髯大汉,另外两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皮色甚白,另一个身上刺满了花,胸口刺着个狰狞的虎头。

韦小宝道:“三位尊姓大名?”那虬髯汉子怒目圆睁,骂道:“狗太监,凭你也配来问老子的名字。”向言走到那虬髯大汉面前道:“看你这年纪,比方姑娘她爹还大,你肯定不是刘一舟。”

韦小宝点头,走到那胸口刺有虎头的年轻人面前,道:“看你这模样,方姑娘眼光不会这么差,你也不是刘一舟。”向言走到那那皮肉白净的年轻人面前,问道:“你是刘一舟吗?”那年轻人道:“我……我……我……”

虬髯汉子问道:“你们找刘一舟干什么?”韦小宝道:“我老婆姓方,单名一个怡字……”那年轻人突然大吼一声,喝道:“胡说!”

韦小宝笑道:“什么胡说?我老婆是沐王府中刘白方苏四大家将姓方的后人。跟我做媒人的姓苏,名叫苏冈,有个外号叫作‘圣手居士’。还有个媒人姓白,他兄长白寒松最近给人打死了,那白寒枫穷极无聊,就给人做媒人骗钱,收殓他死了的兄长……”

那年轻人越听越怒,大吼:“你……你……你……”那虬髯汉子摇头道:“兄弟,且别作声。”向韦小宝道:“沐王府中的事儿,你倒知道得挺多。”

韦小宝道:“我是沐王府的女婿,丈人老头家里的事,怎么不知道?那方怡方姑娘本来不肯嫁我的,说跟她师哥刘一舟已有婚姻之约。但听说这姓刘的不长进,投到了大汉奸吴三桂的部下,进皇宫来行刺。你想……吴三桂这大汉奸……”

说到这里,压低了嗓子道:“勾结外敌,将我大明天子的花花江山竟然双手奉送给了清廷。吴三桂这家伙,凡是我汉人,没一个不想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刘一舟这小子,什么主子不好投靠,干么去投了吴三桂?方姑娘自然面目无光,再也不肯嫁他了。”

那年轻人急道:“我……我……我……”那虬髯汉子摇头道:“人各有志,阁下在清宫里当太监,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情。”

韦小宝道:“对,对!当然没什么光彩。我老婆记挂着旧情人,定要我查问清楚,那刘一舟到底死了没有,如果真的死了,她嫁给我更加心安理得,从此没了牵挂。不过要给她的刘师哥安个灵位,烧些纸钱。三位朋友,你们这里没有刘一舟这人,是不是?那我去回复方姑娘,今晚就同我拜堂成亲了。”说着转身出外。

那年轻人道:“我就是……”那虬髯汉子大喝:“别上当!”那年轻人用力挣了几下,怒道:“他……他……”突然间一口唾沫向韦小宝吐了过来。韦小宝闪身避开,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再去问问我老婆。”二人回到外间,向言对赵齐贤道:“先不再拷打了,免得他们受伤太重,不好逃跑,反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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