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马家？什么马昕隆？没听说过！”李亮舒大大咧咧的说：“最近咱们的软件上市之后，主动来寻求合作的人还少吗？没关系，统统让他们候着，等我们缺钱的时候再联系他们。谁给最好的条件，我们让谁入股。”
柴英洁也连连点头。在她看来，今天莱因哈特接待的这个朱流桓，没什么了不起，花时间跟他聊了一个多钟头，还不如用这点时间打个盹呢，跟路人甲聊天简直是浪费生命。
“今后你就不要亲自接待这些人了，我们招聘一个副总裁，专门处理这种屁事。”李亮舒说。
这事很快就被莱因哈特抛之脑后。
过了一个多星期，一天早晨，莱因哈特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他接起来的时候，屏幕上是那天跟朱总一起来的那位小沈。
这位小沈其实年龄比莱因哈特大，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不显山不露水的。
“巴赫曼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们朱总想再跟您聊一聊。”小沈看起来很客气。
“对不起，沈先生，如今我公司新来了一位副总，他姓臧，专门负责财务管理，要不您跟他聊聊？毕竟这方面的事情，我不专业。”莱因哈特找了一位臧副总，现在乐得把这些麻烦事推给臧总去做。
“巴赫曼先生，我知道您很忙。”小沈一字一句的说：“您一定要重视我们的邀约。”
莱因哈特也有点不耐烦了：“上次我已经明确表态了，我暂时不会出让自己的股份。如果有财务方面的合作，藏副总会把关的。”
“相信我，我们的价格很公道。”小沈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拒绝：“如果您不接受我们的价格，将来您可能会什么都留不住。”
莱因哈特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小沈说：“巴总，您得面对现实。”
“我还有点事情，改天再聊。”莱因哈特挂了他的电话。
莱因哈特被这个电话搞乱了心情，他摇摇头，把一些乱糟糟的念头驱逐出去，继续写一份文件，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两点。
门被一个人推开了，是刚来公司上班的臧三勇副总裁，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着丰富的财务管理经验。
“莱因哈特，我们的股票价格暴跌了80%！就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发生的。”
莱因哈特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先坐下来，慢慢讲，慢慢讲。”
“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总之就是突然有人大量出货，把我们的股价一路拉低。”藏副总没有坐下来，他很着急，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的股市是全球化的，世界各国数以百万计的公司都在网上交易股票，上市退市非常宽松，只要在网站上备案，就能将自己公司的股票上市交易。巴赫曼公司也在中国股市备案了，按照五百万股原始股，每股六十信用点发行价上市，之后就在上面与全球股东进行交易了，有些公司员工已经将自己手中的股票换成了现钱，莱因哈特自己倒是一股未卖。
这也是他拒绝朱流桓的原因，就算不看将来的预期，就按照现在的市值出售，他的股票也价值两亿多信用点。
有很多第三方机构对各个公司的股票进行分类和评级，像巴赫曼公司这样的股票，由于刚上市，交易量小，流通盘也小，所以只有一个星的评级，本就属于市场上无人关注的股票，股价一直在六十元上下波动。只有公司内部员工和一些熟悉的公司情况的人在上面交易。在这种交易中，大家基本能够按照相对公平的价格进行交易，大家都难以想象这样的暴跌会突然出现。
不一会儿，公司的十来位中高层干部和海蒂都来到了会议室。
“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莱因哈特眉头紧锁。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柴英洁开口了：“我们的客服在昨天接到一个意大利用户投诉，说是他用AIILA生成的AI没有达到应有的智商，无法胜任照顾老人的任务。昨天那位老人因为AI的失误，将房间温度设置错误，导致老人支气管炎发作而住院。”
“这事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呀？AIILA只是个辅助程序，AI具有什么功能，是用户自定义的呀……”
“没错。这事发生在意大利，没想到今天就有很多国内媒体专门就这件事情做了专题报导，结果就导致了我们的股票暴跌。”柴英洁的脸色很难看。
“意大利当地的媒体有消息吗？”莱因哈特问。
“没有。除了中国媒体，世界各国媒体都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好几个人都问了出来。
“阴谋，这是个阴谋。”在座的人里边，就算臧三勇的阅历最为丰富。他愤愤的说：“昨天在意大利发生的一件小事，连当事人都没有报警，我们国内的媒体倒是很关注，还有，就算是公司有负面新闻，股价也没有理由暴跌80%！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事一定有人在幕后推动。”
“我想我猜到是谁干的了。”莱因哈特说：“事情已经清楚了，再讨论也没意义。你们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散会后，莱因哈特独自打开了电脑。
“茱莉亚，事情你都搞清楚了吗？”
电脑里的茱莉亚身上什么都没穿，粉红色的美丽身体挺着个大肚子，大大咧咧的叉开腿，偏偏她还摆出一副在电脑前忙碌的样子，在脸上戴了一个老古董，莱因哈特记得那玩意叫眼镜。每次莱因哈特和她私下聊天，她就摆出这么一副诱惑的样子……哼哼，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清楚了。这事确实是那个朱流桓干的。”茱莉亚脸色平静，仿佛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有证据吗？”
“有。从上周四开始，有四千多个账户开始秘密采购巴赫曼的股票，一共买入了678753股，大致相当于公司总股本的1.35%。他们买入这些股票用了一周的时间，一共支付了42387874.32信用点的成本，然后这些账户在今天下午的一个小时中，卖出了365783股，这么庞大的抛盘立即将股价砸了下去，股价从六十元直跌到十二元。”
“只有公司股票的1.35%，他们就敢砸盘？”莱因哈特又惊又怒。
“没错。他们已经掌握很多股票了。除了你们几个大股东，就数这批人手中的股票最多。”
莱因哈特冷静了下来，没错，自己手中持有的68%股票，李亮舒和柴英洁加起来有9%的股票，还有NAMQ持有的大约19%的股票，（他们几个大股东，每人拿出一点来分给新员工），他们持有的股票一般是不会出售的，市场上流通的股票只有公司员工分散持有的大概4%的股票，朱流桓的人持有了1.35%，相当于持有了流通股的三分之一，完全具备了操纵股价的能力。
“公司员工大概没这么蠢，现在就把股票套现了吧？”莱因哈特说。
“嗯。大多数公司员工都没有出售自己的股票，当然有少数员工出手了，其实今天砸盘的股票，相当一部分是来自NAMQ。”
“什么？”
“没错。有几个账户是NAMQ的，他们和那些人同步操作的。”
“确定是朱流桓干的了？”
“就是他。我有他的邮件、通话记录、每个肉鸡账户的操作记录，账户账号和密码。足以证明是他干的。”
所谓肉鸡账户，就是那些根本不是真实股民掌握，而是控制在大户手中的那些账户。
莱因哈特不禁感叹，别人看来非常复杂的事情，有了茱莉亚这个电脑人老婆，对手的阴谋诡计立刻就暴露了，真是贤内助呀！
“大手笔呀，四千多万高价收购的股票，以割肉的价格卖出去，今天一天就亏了两千万，再加上在媒体上宣传巴赫曼公司的负面消息……就为了逼迫我低价转让给他。”莱因哈特摇摇头，对这种浪费很不以为然。
“才花几千万而已，如果他得到了巴赫曼公司，几天就挣回来了。”茱莉亚摇头晃脑，害得莱因哈特都要担心她肚子的孩子要头晕。
“不管他们了，我们应该怎样反击呢？”
“你觉得呢？”茱莉亚难得的没有提出建议。
“你是想考我呀！”莱因哈特想了想说：“一开始我本来打算报警，操作股价可是犯罪，但是转念一想，马家和朱流桓根本没留下把柄，我们自己收集的证据是无法拿出来的，否则你我就有网络犯罪的嫌疑……所以我们不能把这是通过司法程序解决。对于新闻媒体，完全不理会，就一些中国媒体在蹦跶，世界各国媒体根本不会关注这种小事情，小公司发生的小事情而已，过几天就没人记得我们的负面新闻了。其次呢，我想趁现在股票价格低，再收购一批股票回来，这可比当初融资的价格便宜多了，买入很划得来。”
茱莉亚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虽然股票现在很便宜，可是我手头没现金啊……公司账上倒是有钱，不过要是收购股票动用了公司的资金，就等着警察来抓我吧。”莱因哈特耸耸肩：“我得找巧月借点钱。”
“你……”茱莉亚伸出手来，在3D视频里，她的手几乎戳到了莱因哈特的额头：“咱们家不是有十几个亿吗？随便提点钱出来就行了呀！机会难得呀！这是朱流桓送给我们的钱，只要股价低于五十信用点，他卖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莱因哈特一直把这十多个亿当做是茱莉亚的钱，从来没想过要动用，经茱莉亚一提醒，这才醍醐灌顶的醒悟过来。对呀，老子早就是有钱人了，老婆的钱就是我的钱，用起来别客气。那个朱流桓还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创业，其实老子早就财务自由了，怪只怪自己把钱藏得太好，一般人都不知道……这可是保命的底牌啊。
“对对对。我这就买。”全球化的股票市场二十四小时都营业，莱因哈特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不用了。你去跟你的那帮员工宣布吧，买入的事情，我来操作。这可是一个细心活，要慢慢买，如果一下子买盘太大，股价飞涨就划不来啦。”
莱因哈特笑了笑，给茱莉亚抛了一个飞吻，走出办公室，召集会议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中，朱流桓一直在出货，偶尔也吃进一点，不断将股价往下打压，股票价格从六十多元一直跌到了十元下方。
周一早上，莱因哈特再次接到了小沈的电话。
“巴总，您这几天日子不太好过吧？”电话那头的小沈表情揶揄。
“托您的福，日子过得还行。昨天我跟老婆孩子去故宫玩了，虽然天气比地下城冷，还是很有意思的。”
“哦？巴总居然还有这样的雅兴？”小沈有点不理解了，公司股票都跌成这样了，这个巴赫曼还能陪老婆孩子玩？不科学啊！
“巴总啊，你好像没结婚啊……怎么就有老婆孩子了，难道是情妇和私生子了？”
“哦。你们倒是很了解我的嘛。”莱因哈特向后仰躺在老板椅上，身子晃晃悠悠。
“那是。您的个人资料，我倒背如流。”小沈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我们收购您手头股票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卖。”莱因哈特还是那个态度，那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巴总啊，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我都算过了，您手上有三百三十多万股，现在每股价格只值九元，总价值也不过三千万，我们曾经出一个亿来收购，已经溢价了很多了。”小沈脸上堆着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冷笑。“我们为了收购股票已经亏损了三千万，现在我们只能用七千万来收购您手头的股票了。”
“沈先生啊，既然您也清楚巴赫曼股价是怎么下去的，那就也该清楚怎么样能让股票涨回来，”莱因哈特满脸笑容：“没事，股票涨涨跌跌都是常事，关键是每只股票的内在价值，我们要眼光放长远，我们要价值投资，对吧？现在这个价格，我不卖。就算要卖，也不卖给你们。”
“嘿，您这就是狗坐箢篼——不识抬举！”小沈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莱因哈特切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