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国家安全局庞大的迷宫中，安德鲁.菲茨杰拉德上校的办公室是非常不起眼的。他的门上只有一个金属的姓名牌。
上校的助理，一名年轻的上尉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拧开门走了进来。上校正站在窗前，欣赏窗外的风景。国安局位于一片森林当中，昨晚下了小雪，外面银装素裹，非常漂亮。
听到开门的声音，上校没有回头，继续盯着窗外说：“看看外面的雪景，我非常同情那些在华盛顿市中心写字楼里的白领。”
上校回过头：“早上好，亨利。今天又什么好消息给我？”
上尉是一位一本正经的职业军人。他先立正，碰了一下脚后跟，回答道“早上好，上校。”然后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上校的办公桌上。
“这是威廉.阿尔布莱希特的报告，他希望撤销对赵巧玥等三名中国人的证人保护行动。”
上校踱到自己办公桌前，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拿起卷宗开始读起来。之前他已经收到邮件了，看文件只是确认一下，和之前看到的邮件没有什么出入。
看完了之后，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上尉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跟随着他。
“亨利，你看过这报告，有什么建议？”
“上校。我建议予以批准。”
“理由？”
“第一，我们已经连续保护了他们一年多，根本没有任何中国政府的杀手过来。第二，从没有发现他们三人有与国内联系的任何迹象。因此，我认为可以把他们的保护级别降为一般监视。”
“不不不，我不同意。其实我们真正担心的，不是中国政府派人暗杀掉他们，这只是一个抹黑中国人的借口而已，中国那边只要用脚指头思考，就会知道，杀掉他们，不如留着这几个叛国者让大家骂街更有意义。关键在于你刚才说的第二点，这三个人似乎在美国过得非常安心，这不合常理。中国人一向是非常重视亲情的，他们一定想妈妈了，想老婆了，一定想回家。”
“上校，其实这也是我建议撤销证人保护行动，改为暗中监视的理由。让他们放松警惕，也许就会露出破绽。没准我们能有意外的收获。他们几个人本来就不是派往美国的专业间谍，不太可能有同伙。我想不出来他们又什么办法能和潜伏在美国的中国间谍取得联系，不管外界怎么嚷嚷，我们心知肚明，他们根本不是一条线上的。而且，反间谍也不是我们的主业，我们这个团队都是临时组合起来对付他们的。”
上校依然在犹豫。他回忆道：“在圣迭戈的那次会面，是你去接的赵巧玥，哦，应该是奥利维亚，你对她怎么看？”
“奥利维亚不是个漂亮女人，不太容易吸引男人，因此她少了一个有力的武器。”亨利咧嘴笑了笑，“但是她意志非常坚定，能忍受很大的痛苦，因此，她肯定在谋划着什么。”亨利心中暗笑，她的搏击技巧比上校高明，上校是亲身体验过了。
上校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样吧，保镖们撤退。留下一组人秘密监视，那栋房子暂时不要求他们搬出去，我记得我们在那附近有几个监视据点，安排人全天盯着他们，重点盯着那个女人。我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是他们三个中的关键人物。监控所需的人员、器材和费用，你单独给个报告给我。这份文件放在我这里，我直接拿去给将军，并向他汇报一下我们的想法。”
上尉再次立正，向后转，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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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特工撤离以后，巧玥感觉比之前日子好过多了。每天送畯武上班之后，不用等晓凭起来，自己可以先出门，逛街、健身和美容都一个人自己去，很是轻松自在。
最近晓凭和邻居的一个叫吉安妮的有夫之妇打得火热，这个女人巧玥也比较熟悉，是个黑头发的意大利裔女人，正式称呼应该叫洛雷托太太。她的房子和自己家的房子隔了一条街。自从夏天里认识了晓凭之后，两家就有了来往，也在巧玥家后院搞了两次烧烤，大家相处得还不错。吉安妮的老公是软件工程师，长期在东部出差，她自己和两个孩子住在这里。晓凭有时候都夜不归宿，想来是在吉安妮家过夜了。
最近晚上玩游戏的时候，经常只有她和畯武两人。
她常去的购物点多了几个，虽然还是要去福记超市购买些中国风味的食物，不过那里已经不是她唯一的购物点了。她如今在城里到处转悠，看到哪里合适就去买点东西。
十一月底的这天上午，她顶着寒风出门，上了自己的车之后，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她通过后视镜认真观察，确认确实有尾巴。她冷笑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车再一次停在了福记超市门口。
巧玥进来的时候，门口的机器人照例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店里正好没人，她照例大声地同刘叔打招呼，还是按清单买了些副食品。
结账的时候，她看看四周，除了一个正在挑选饮料的年轻黑人，店里没其他人。她用客家话轻声问：“上次的纸条，您看了吗？”刘叔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客家话笑嘻嘻的说：“明天你还继续来买东西吗？今天晚上我们会进一批新口味的老干妈，你要不要尝尝？需要的话，十点以后就可以来买。”
巧玥会意，眼里是确认的表情。她笑了笑，嘴里却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看吧。最近天挺冷的，万一下雪我就不出门了，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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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点整，巧玥再次来到福记。刘叔看到了，照例用客家话打招呼。巧玥直接到了调料品柜台前。这时，有个正在店门口喝着可乐的华人，也踱进了店里。
这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长相是典型的中国南方人，放在唐人街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这个人慢慢走近调味品柜台，站在巧玥身边，突然用客家话轻声说：“听说你是泉州人？”嗓音沙哑，仿佛一夜未眠，疲惫不堪的样子。
巧玥回答：“是的。刘叔都告诉你了？”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你可以叫我阿超。我不是第一次接你们这种活，很多人都是在美国犯了事才想离开，一般我们通过陆路或者用货船把他们送到墨西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到中国去？这条路太长，很容易出事情。”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去墨西哥，美国人一定很快就能把我们抓回来。但如果我们直接到中国，只要我们上了外籍轮船，驶出美国领海，我们就很安全。”
“我们不喜欢美国警察，也不喜欢中国警察。”
“美国这边你们一定有办法，中国那边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们上岸后能自己搞定。”
“自己搞定？怕你们是直接去投案吧？”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们一上岸就去找政府，然后见到谁都嚷嚷，说我们是坐某某号偷渡回来的，这下可好，我就成了二五仔了。”阿超顿了顿，“如果你们要走我这条路，在这边先坐几天船，然后换去中国的船，你们必须蒙面或者在夜间上船，反正别打听船上的任何消息。你们在路上的时候，乖乖待船舱里。到了中国近海之后，蒙面换船，我们用小艇把你们送到岸上，然后你们自己去找当地政府吧。”
“没问题。”
“六十万美元。”
“什么？六十万！你去抢银行吧，都不一定能抢到这么多。”
“你自己打听打听，这里每栋楼里都有我阿超带来的人，从大陆来的，哪个不交十万以上？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阿超斜眼看了巧玥一眼，“我听说你们来美国也才刚刚两年，有钱吗？”
巧玥：“我们有没有钱你别管，这个价格太离谱了。”
“没有优惠。我为你们这事，需要动用很多关系，路线也很麻烦，便宜不了。”
巧玥面带怒色：“霸王价。”
阿超毫不迟疑：“一口价。这是我们该得的。”
“钱我自己会想办法，钱准备好了，我怎么联系你？”
“有什么事跟刘叔讲，他会联系上我的。”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的钱到我的账上之后，一个月之内可以走。”
“你要收钱不办事呢？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你只能相信我。”
巧玥直直地看着阿超。阿超也毫无表情的看着她。
最后是巧玥开口了：“一言为定。”
阿超笑了，露出了一口被烟熏黄的大板牙：“一言为定。”随后又补充道：“今后不要传纸条了，前前后后你都给我们传了十几张了，如果我们要出卖你，这些就是证据。”
巧玥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瓶调味酱，走出了货架。
今天晓凭在家，巧玥揶揄他说怎么不在吉安妮家吃晚饭，他一本正经的说，吉安妮的老公出差回来了。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在家吃晚饭。吃过晚饭以后，三人照例来到书房。这次他们没有进VRI，而是在书桌上的电脑前坐了下来，随手打开一个平板电脑，巧玥首先将这台电脑设置为脱机状态。然后在上面写字，将今天和阿超的谈话分享给了两个男人，一边写，一边删除。谁想说话的时候，就在电脑上写下来，写完即删。巧玥作为一个前军人，无论如何，总是想要回国去说清楚，而晓凭，一直在想念国内的妻儿，也想回去。三个人中间，畯武其实最无所谓，他现在美国混得挺好，除了有时候想想爸妈，也没什么要关心的人。经过商议，他们最后同意了阿超的条件。
他们在接受美国人的新身份的时候，兰利大楼给了他们五十万美元的一次性补助。加上这两年畯武的收入，最后透支一点信用卡，他们是出得起这笔钱的。现在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相信阿超了。
事情一旦定下来，他们就分头行动起来。
晚上上床后，畯武今天特别有激情。和巧玥做了两次。事后他们浑身汗湿的躺在床上，畯武把巧玥揽过来，轻轻地在耳边说：“我们要是回去了，你怎么跟你父母解释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不知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
巧玥回过头来，很严肃地盯着他：“你这是向我求婚吗？”
畯武表情很严肃，他盯着巧玥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巧玥笑了：“让我考虑一下。”
畯武爬起来，跪在床上：“嫁给我吧！”
巧玥也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好吧。我嫁给你。便宜你了。”
畯武把她扑倒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