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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谎言

“希灵大主教在会客室等候。”修女附在艾伦耳边说。

艾伦点了点头,拉了拉阿加莎的袖子,阿加莎会意,推着艾伦跟在了修女身后。

黑白配色的大理石地板如棋盘一般,光滑的能照出自己的影子,阿加莎的鞋跟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加莎,这次麻烦你了。”艾伦轻声说道。

“这是我的工作,艾伦少爷。”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嗯,喜欢。”她羞涩的笑了笑“伯爵大人很大方,我连嫁妆都快要存好了。”

“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他是个农夫的儿子,我们计划好了,等结婚后就回到布拉诺种葡萄,然后酿成酒卖,他的酿酒手艺可好了。”阿加莎的眼中满是憧憬,她忘记了跟她聊天的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布拉诺吗……”艾伦紧抿着嘴唇,陷入了回忆。

布拉诺是一个处于布里塔尼亚王国西南方的破落小乡村,是爱德华·西尔尼斯伯爵的封地之一,也是他出生的地方。当初西尔尼斯家族还是一个没落的贵族,蜷缩在布拉诺当中,生活拮据,后来爱德华·西尔尼斯陪伴现任皇帝查理·爱德华夺下皇位,四处征战,被封以伯爵爵位,并被任命为帝国元帅,皇帝陛下拿出地图让他自己选择封地,爱德华没有任何犹豫,在贫穷落后的家乡布拉诺上画了个圈。

艾伦去过布拉诺,那里又脏又破,充斥着马粪的味道,一到下雨天就满是泥泞,他不喜欢那里。

“到了。”修女指了指前面那扇红漆的门,这是个处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小房间。

希灵大主教已经七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着洗的发白的教袍,弯着腰坐在桌前,用干瘪的嘴抿着一小杯酒。

“大主教。”艾伦跟他打招呼。

希灵将视线从酒杯上挪开,抬了抬眼皮,用浑浊的眼睛看了艾伦一眼,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你满月的时候我替你进行洗礼,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不提还好,一提那个洗礼艾伦就来气,自己刚出生一个月还细皮嫩肉的,就被这老头脱光往身上洒凉水,冻得他当时就懵了。

“承蒙您的关爱。”艾伦客套了下,从怀中摸出了阿泰尔送的戒指,展示给希灵看,“您认识这枚戒指吗?”

希灵的反应比艾伦想象的还要大,他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骇的表情。他死死的盯着戒指,呼吸急促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这,这是哪里来的?”

“说来话长。请原谅我的冒昧,昨天刺杀我父亲的不语者逃走,看守他的那两名守卫是否关在这里?”

“与他们有关吗?”

“是的,与他们有关!”艾伦直视着希灵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破绽。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自己的谎言被识破,那不仅那两名守卫,连自己也会被一同怀疑。

“嗯,说来听听。”希灵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严肃。

“昨天我的母亲淋了雨,我便想着取瓶好酒给她暖暖身子,进入酒窖后我挑了好久,过程中还看到了那名被锁着的刺客,他穿着白色的斗篷,像只死狗一样被锁在角落里。又过了一会,我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于是我躲在酒架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您知道的,我胆子小。这时我看到另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他戴着兜帽,我看不清他的脸。那个人走向了被锁着的刺客,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锁,救走了那名刺客,天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钥匙。”

“你是说你亲眼看到有人救走了刺客吗。”希灵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这么说那两名守卫真的是无辜的了?”

逼真的谎言加上简单的诱导,最终会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艾伦心里闪过一丝欣喜。

接下来只要为这段谎言增加一点可信度,那这次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这枚戒指也是为此而准备的。

“那个人在开锁的时候太过匆忙,这枚戒指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他没有注意到就走了。我藏了很久才敢出来,然后我捡起了这枚戒指,出来时那两名守卫就倒在门口,我太害怕,就赶紧离开了那里。”艾伦娓娓道来,脸上挂着一副后怕的表情。

空口无凭,但是有了这枚戒指,希灵就不会怀疑自己是在说假话,至于戒指的来历,自己好歹是伯爵的儿子,而且只有八岁,应该不会被希灵怀疑是刺客的同党之类的。

“你是说这枚戒指是不语者落在现场,然后被你捡到的吗?”希灵眼神怪异的看着艾伦。

“是!”艾伦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满是汗水。只要希灵相信自己的话,那两名守卫就会洗清嫌疑,顶多按失职罪处罚,而不会进行拷问,自己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希灵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失望,“孩子,我很想相信你,但是很遗憾,你在撒谎!”

“我没有!”艾伦强行压下语气中的惊慌。希灵有可能在试探自己,一定不能露出破绽。“请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希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用枯槁的手捏起那枚戒指,举在艾伦的眼前。“这枚戒指叫做鹰之戒,上面镌刻着不语者们代代流传的绝技,鹰眼,能学会这项绝技的不语者不到万分之一,其中无一不是当代顶尖的刺客,而这样的戒指在这个世界上一共只有七枚,掌握在不语者的七位首领手中。我活了这么久听过不少关于鹰之戒的传说,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艾伦的脑袋嗡的一声,他完全没想到这枚戒指那么珍贵。希灵的意思他很明白,这传说中的戒指对于不语者来说意义重大,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遗失,所以希灵认为自己在撒谎。阿泰尔当初随意的将戒指给了艾伦,给艾伦造成了这戒指很廉价的错觉,所以他才会犯这么大的失误。

“我对光明之神发誓,这真的是我捡到的!”艾伦认真的说道。话已不能收回,现在只能死撑了。

希灵收起了戒指,看着艾伦的眼神有些冰冷,“明明还是个孩子,撒起谎来却面不改色,还拿光明之神来发誓,真是恶劣。鹰之戒由上古不老不死的魔女梅林用庞大的精神力铸成,持有者与戒指精神相通,根本不可能在无意间遗失!”

艾伦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他想起了看过的一本书,其中有关于魔女梅林的篇章,那不老不死的魔女曾与不语者交易,雇他们杀死自己,而酬劳便是用精神力铸造的那七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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