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谨记母妃之言。”
拓跋笙表现乖顺,这让洛良娣很放心。
该说的话都交代了,洛良娣终于站起身来,在青嬷嬷和拓跋笙的恭送下离去。
送走了洛良娣,青嬷嬷被欢丫头搀扶着,跟随拓跋笙回到寝殿,刚关上殿门,便止不住的拿袖子抹眼泪。
拓跋笙看在眼里,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知道青嬷嬷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老人家是在为拓跋笙无常的命运而流泪。
夺舍重生这件宫廷里更为隐秘之事,青嬷嬷半点儿不知。她对她的好,实际上完全是拓跋笙的这具躯体。
饶是这样,拓跋笙体内的这具灵魂,也感觉心里暖暖的。
眼睛无意间撇见桌上放着的破霄剑,仿佛有股力量悄然注入了她的体内。
没错,重活一世,她应该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对。
好在太子的心思完全不同于洛良娣,她能够感受得到,太子是完全把她当做了继承人来培养。否则,就不会请德高望重的杨少傅来教她了。
虽然她不能拿洛良娣今日这番话向太子告状,但是今后能有太子护着,她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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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下学的时辰,书房的外间已经是饭菜飘香了。
杨少傅皱了皱眉头,再开口说话时,已经是津液满满,唾沫横飞。
使劲儿忍了半晌,终是无法抵御食物的诱惑,只好说道,“罢了,先吃饭吧!”
拓跋笙放下书,与杨少傅一起走到外间。
负责侍宴的欢丫头立刻走向前来,一一把菜肴从篮子里取出,摆上桌。
杨少傅好酒,每餐饭,酒自然是不能少。而送饭的这些宫婢都是服侍拓跋笙的,她们并不了解杨少傅的喜好,故而没有准备酒。
杨少傅性情随和,虽然神情微微不悦,却也并无他言,默默的举箸而食。
拓跋笙前世是侍候人惯了的,向来机巧灵敏。虽然昨日才与少傅结识,可他身上经久不散的酒气,也能让她猜到少傅素日里好饮酒的习惯。
附耳对身边的欢丫头说了几句,小姑娘便到门外遣了个小太监,令其去拿酒去了。
不多久,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内监提着朱墨漆盒走向台阶,在门外面停下脚步。先对着屋内双膝跪地行了大礼,说道:“奴才叩见小殿下。”
“哟,是刘公公呀,”欢丫头正帮拓跋笙细心的布菜,见状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您来这里做什么?”
“奴才给杨少傅送酒来了。”
拓跋笙对眼下的这位刘公公并无印象,凡碧云院里的人,她早已经在洛良娣的要求下,认识了个遍。却从未见有刘公公这么一个人。
但听欢丫头和他交谈的语气来判断,此人必然是以前的拓跋笙所熟悉的。
没搞清楚到底如何,拓跋笙不敢随意说话,只听欢丫头和他交谈。
“劳烦刘公公了,本来我是让子知去的,他倒指使你亲自送酒过来了。”
“没什么,我在半路碰到子知,怕他毛手毛脚的办不好差事。心想着,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殿下,”欢丫头俯下身来,轻声道:“让刘公公进来吧。”
拓跋笙这才注意到,门外的人一直是跪着说话的。便故作随意的说了句,“起来吧!”
“谢殿下!”
刘公公站起身,进入殿内,将食盒打开,把酒摆在杨少傅面前。
自刚才刘公公说是来送酒,杨少傅便一直望眼欲穿的盯着那个髹饰了草木纹的食盒。但又自持身份,到底还是稳坐这里,没有开口催促。
酒自白釉瓷壶中倒出来,斟了满满一瓯。杨少傅眯着眼闻酒香,立刻开怀说道:“嗯~是萧家酒坊的醉仙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酒?”
刘公公欣然笑道:“杨少傅不记得奴才了?当初您给太子讲学时,奴才专门负责给您送酒。”
杨少傅这才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刘六。”
刘六高兴的说道:“奴才虽然给您送酒,但却并不经常在您面前出现,您能想起奴才的名字,奴才实在是荣幸之至呀。”
可拓跋笙却愕然的看着刘六,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这东宫有两个叫刘六的?
“刘六,我最近怎么没见你,你去了哪里?”为证实心中疑虑,拓跋笙试探他道。
这一问,刘六立刻惶恐起来,磕头道:“回殿下,都是奴才不好。奴才负责给您采买糕点,却没想到,您吃了奴才买的糕点,竟然中了毒。
如今虽然真相已经查明,娘娘宽厚,没有治奴才的死罪,还把奴才从牢里放了出来。但奴才自知,此事皆因奴才失职,让存心毒害您的人钻了空子。奴才今日借给杨少傅送酒,特意来向您请罪。”
果然此刘六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刘六,不明白事情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算计上的失策,真是太丢人了。
“罢了,”拓跋笙一副很随和的样子,“我虽吃了些苦头,但总归有惊无险。你虽然负有失职之责,但我母妃既然没有重罚你,我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于你,你且起来吧。”
刘六立刻掬了一把泪,“奴才叩谢殿下!”
说罢退出殿外去!
杨少傅看着刘六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无不感慨的夸赞道:“殿下的性情,实在是随了太子殿下,都是一般的宽厚仁慈。所谓用人之道,便是施之以德。刘六虽然犯错,却也是无心之失。能加以原谅,令其将功折罪,必然会对殿下感恩戴德,忠诚不二。”
杨少傅学问不低,但在拓跋笙看来,他洞察人心的本事却不怎么样。对于本性纯良的人,犯了错能改正,自然还可以继续任用。但对刘六此人,却是要打个问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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