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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宗梯国行(三)

不久后,粥也见底了,逍遥颤颤巍巍着将刚刚一口饮尽的碗放下后,九合便开始收拾碗筷,收拾好后便将逍遥扶回床上,道:“小七,你且先躺一会,我去给你盛药。”

“嗯…”逍遥维持着那有些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应道。九合闻声,低下头帮逍遥扯了扯被子而后便转身去端了碗筷往厨房方向走了。见九合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逍遥保持着的笑容一下垮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还是别让他的九郎下厨了,虽然把他很想吃,但是这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许是因为刚刚生吞了两三碗半熟的生米粥和一块熟…透了的兔子肉,逍遥现在只觉胃里百般翻腾,恶心感时时传来,好不难受…不过,谁让那是他家将军亲手做的,就算万般难吃,他也认了,他也会吃下的!

不多时,九合的脚步声近了,逍遥又切回了淡淡的笑意,以显平易近人。九合端了药进来时,正巧看见逍遥的灼灼目光正望着他,好不自在,便问道:“小七,怎么了?”

逍遥摇头,道:“没事,只是今晚麻烦你了,明早的早餐我来做吧。”

九合略担忧:“你的伤…”

“做早餐而已,应该没啥大碍的。”逍遥答得语气很随意。

九合倒也没怎么在意,将药送了去:“温的,喝了吧。”

逍遥接过药,一饮而尽。服过药后,逍遥才想起,这间小破屋只有一个卧房!逍遥舔了舔唇,问道:“九郎,我这小房子只有一个卧房,你…”

“不必担忧。”九合接过碗,“我可以睡地上或者靠在门檐那边睡。”

“不行!”逍遥果断拒绝,九合被这突然的大喊吓到,愣了一下,逍遥见状,讪讪一笑,“更深露重,九郎若不嫌弃,便于我挤一挤,过几日再下山去买床被褥,届时我再睡地上。”

“这…”九合微微蹙眉。

“不然便让我睡地上,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亏待了你!”逍遥扯着救命之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九合欲要再辩驳,但是逍遥却认真非常,似乎不容辩驳也不听辩驳的样子。九合张了张嘴,终是放弃了。“我去收拾一下。”九合端了药碗,起身离去。

逍遥偷笑,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一大半的位置。逍遥依稀记得,他虽有八尺之高,已然不矮,但是他家的九合将军却高了他半个头,身形魁梧且匀称。

九合回来时,正见逍遥腾出了一块空地,巴巴地望着他。九合无奈笑笑,走了过去,道:“快睡吧,还伤着呢。早些睡吧。”说着便灭了床头的灯,靠着床沿睡下了。

逍遥见九合躺下,心中大喜,“九郎,好梦。”

“嗯。”九合有些不自在,应了一声。

午夜时分,逍遥突然惊醒,半坐着,冷汗渗出,惊喘连连。良久,逍遥捂眼…“怎么做了许久未做之梦了…”许是大梦初醒,声音又细又哑着透出几分虚弱,逍遥的手顺势滑下,在左胸稍停片刻,那半颗心正微弱着跳动…是了,那不是梦,那是他的过往,最锥心刺骨的过往…

而后,他的手有往下滑,正落一片空地。逍遥望向身侧,原该躺在那的人已然消失不见,空空如也。如同那个梦境般,突然不见了…突然就他一个人了…

逍遥惊愕着起了身,此刻正值午夜,九合不可能去买米狩猎了…他难道是…不辞而别吗?

逍遥又往外探了探,还有一丝余温,九合…大概还未走远吧…

逍遥连忙下了床,外衣也没披便下了床,往外走去。疾步二三到门外时,正见九合往他这边走,两人相视…逍遥怔住了,九合也怔住了。

“他还没走…还没走…”

“他怎么醒了?”

两人相视片刻,逍遥便一个脚软,往下跌,九合也反应过来了,疾步奔去,正好接住了差点触地的逍遥。“怎么了?”九合问道。

“没…做噩梦了。”逍遥的声音清极了,“还以为你要抛下负伤的我独自离去了…你这样让我如何报恩啊?”

“我…”九合一面将逍遥扛起,一面解释道,“我有点私事,解决了一下。”

“偶…好…”逍遥被九合扛着,如同一只小猫般乖巧,轻应着。

逍遥重新躺回了床上,九合帮他盖好被子后说道:“噩梦再可怕那也只是虚像,早点睡吧。”说着便又靠回床沿,“再说,我在这不会有恶徒再来欺负你的。”

逍遥闻言,笑意渐浓,是啊,你在这,只要你在这,就没有噩梦啊,我唯一的噩梦啊…我唯一的噩梦只是你不在了,离开了我……

逍遥应了一声后,房内渐渐安静,徒留几声蛙鸣……良久,逍遥熟睡地鼻息声轻轻地传入九合耳中,暝眼小憨的九合便睁开了眼。他一个人睡已然千年之久,渐渐地也习惯了一个人睡,如今和逍遥同床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再说,男男授受不亲。

九合正欲起身,逍遥的手却轻轻的拽住了他袍子的一个小角。逍遥整个人蜷缩着躲在被窝中,只有一只手袒露在外,正是拽着九合衣角的手。

九合正欲轻轻地去将逍遥的手拿开,却听见逍遥如蚊吟般说道:“别走,不可以走……不可以…”

九合微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微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有些许…哭腔?!九合不语,却发现逍遥似乎连身躯都有些许颤抖了,“是又做噩梦了?”九合低声轻喃,“是什么噩梦……”

忽然,九合明显感觉到,逍遥拽他袍子的力度又大了些,那股不安的感觉便慢慢地传递到了九合的身上、心中…恍惚间,九合又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却又讲述不出的感觉,明明已然堵到心口,但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逍遥睡梦中依然不安,手就那样紧紧拽着,让九合有些不忍心,“我不走…”九合不知为何,神差鬼使地,便说出了这句话…他自己也怔住了,不多时,他感觉到原本有些微微颤抖的逍遥已然平稳许多,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就这样让他拽着吧,今晚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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