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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龙蛇混战(4)

冷重天并不还掌,顺着掌风,轻飘飘地掠后五丈。谢绝飘身追上,突然心中一凛,半空中一个折身,翻身落下。原来冷重天看似一动不动,但全身却毫无破绽。当下不敢毛躁进攻,与冷重天相对遥立。过了片刻,忽然一拐一拐地绕着冷重天转起圈来,每一步跨出,地下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观者无不骇然。

冷重天依然纹风不动。但见谢绝每步踏出,双掌均移换位置,或置胸前,或横小腹,十指或半曲半张,或一曲而九张,每细微的动作,均暗伏极厉害的杀手。师兄弟二十年来各自武功激进,早已非当年五陵年少,这一战开始,必然远胜昔日南岭之战。

时间悄然逝去,许久两人仍未出手。官兵中一人沉不住气,弯弓搭箭,嗖的向冷重天射去。冷重天犹如未觉,从头到脚纹丝未动。

冷嫣葎虽然伤心,仍忍不住惊叫出来:“爹,小心!”

只见那枝箭飞至冷重天后心一尺之处,有如撞上一堵无形而质的墙,忽然反射了回去,而且去势如电,迅疾无伦,如一道流星般一闪即没。只听啊的一声,那名士兵咽喉被箭簇对穿而过,一跤跌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即已气绝。

便在这稍纵即逝的时刻,谢绝已然发动,飞身而进,发掌相击,状如波浪。

冷重天衣袂飘飘,迎风而立,左掌护胸,右掌迳推而出,掌上忽然发出一道灿目的金芒。群豪中立时有人惊呼:“日月神掌!”但见人影飘飘,风声来去,这当世两大一等一的绝顶大高手已斗在一起。

两人越斗越快,掌影渐渐盖过人影,唯见两团光影缠在一起,一团淡金色的光芒时时在人影之中透泄出来。两人二十年生死大仇决于此一战,出掌踢足间均使上了全身的内劲,但见四周树断枝折,十丈方圆内砂石、树叶、花草俱纷纷飞了起来,在空中飘飘扬扬,居久不落,蔚为奇观,当真世所罕见。

两人同为逍遥派传人,功力之深当世无敌,身影在木叶草树间飞舞来去,极尽飘逸潇洒之至。两人拳脚都不接实,一沾即走,但身腰手足微晃之间,却隐藏着极深奥的后着,妙着纷呈,层出不穷,于险象环生之中,两人反愈显风度闲雅,飘然若仙,可谓深得“逍遥”之意境。

叶丹青见两人已动起手来,右手用力一挥。在她身侧护卫的骆天风立即高声叫道:“弟兄们,杀啊!”抢了出去。众官兵立时如排山倒海般杀了出去。

他们一动,中原群雄也立即配合行动,向重天教反攻。两方大军顿时乒乒乓乓,混战成一团,方圆数十里之内,一片硝烟弥漫,战场早已不限在山谷之内。数万人翻翻滚滚,整个山野都被震动了,斗杀声音之巨,数十里外都可听闻得到。官兵们很快便占据上风,控制住了整个战场大局。重天教徒也勇悍异常,面对灭教之危,竟没有一个露出怯意,都是大声喊杀。

耶律大石见势不妙,目光掠过密密层层、混乱一团的战场瞥去,不知何时,冷重天与谢绝夫妇都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耶律灭宋与冷氏兄妹正带领一千余名教中好手奋勇当先,敌住宋军兵锋,但以寡敌众,也是在苦苦支撑,硬拼下去显然绝讨不了好,当机立断,叫道:“大伙儿不要恋战,随我杀出重围去。”呼呼两掌,击倒两名宋兵,接住一枚流箭,左刺右扎,很快冲出数丈。

耶律灭金叫道:“咱们随军师冲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几个起纵,已跟在耶律大石之后。

叶丹青叫道:“不好,逆贼要逃,快拦住他们!”身形一掠,已挡在耶律大石身前,一剑迳向他刺去,剑势空蒙,恍恍惚惚,正是一招“天地濛濛”。

耶律大石身形微晃,竟神出鬼没地自她身侧窜了过去,转到了她身后。接着风声飒然,硬如钢爪的五指已挟着冷风自后背袭来。叶丹青忙一个筋斗,向前打了一个空翻避过,长剑反刺而去,以进为退。骆天风、铁小桃落后一步,见状忙双双抢上,刀剑齐举,向耶律大石攻去。

耶律大石一声冷笑,左手伸出,当的一声,食指在铁小桃剑背上弹了一下,右掌拍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平平拍在骆天风刀背上。两人武功何等精湛,激斗之中,刀剑挥舞皆迅若飘风,快不可言,但对方竟于千头万绪之中准确出击,双双击中两人兵刃,这手法是何等精妙,这眼力又是何等惊人。两人大惊,只觉手臂同时剧震,不约而同,退出数步,真气浑浊,手臂无力,当啷啷声响,刀剑抓握不住,同时掉落于地。

耶律大石身形如风,又如闪电般欺近身来,骆铁二人这时都已失去再战之力,不由都惶然失色。叶丹青见状横身一掠,挡在二人之前,急使一招“千山暮雪”,剑光片片如雪,忽而隐忽而现,在胸前变来变去,似是守住周身要害,又似是要攻向对方。耶律大石见她这招迷离扑朔,也不敢大意欺近,双掌悬在半空,迎着叶丹青胸脯,连按三下。叶丹青突觉胸口如受锤击,咚咚咚三下重撞,顿觉气血混乱,五脏六腑都似要翻转过来,三下重撞,便如进了三回地狱,一连退出三步,眼前天空阵阵发黑,头晕目眩,直要支持不住,坐倒在地。

便在此时,飕飕飕飕,左右四条人影同时掠到,一边是洞空道长与司无相,另一边则是耶律灭宋与耶律灭丽。洞空道长身躯一侧,已挡在叶丹青身前,发剑向耶律大石攻击。司无相则去察看叶丹青,忽地头顶生风,一柄鬼头大刀当头斩下,忙翻腕横剑,当的一声,挡住来刀。这一下顿觉份量,凝神看去,来人却只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

耶律灭宋随即掠至,认得摇摇晃晃立于一侧的叶丹青正是碧血庄庄主,当下毫不犹豫发掌向她击去。

骆天风惊叫道:“丹妹,小心!”

叶丹青已然警觉,一个“懒驴打滚”,勉力避过。但觉头皮微疼,面上一凉,蒙面纱巾随着几根柔发被凌厉的掌力刮落。惊呼声起,众宋兵见丹妃遇险,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嗖嗖声响,无数枝箭向耶律灭宋射去。耶律灭宋不及再进招,挥动手中铁枪,闪挡格击,不断避过来箭。骆天风铁小桃这时臂力已渐恢复,忙护着叶丹青退后。

只闻一声慈和的声音:“金庄主,你没事罢?”缁衣闪动,莲花神尼已飘行而至。与叶丹青一朝相,忽然目定口呆,以她一世外高尼,竟也有些口吃起来,道:“你,你……你是……丹妃?”

叶丹青这时再掩饰自己已不及,只得道:“正是晚辈。”

洞空道长、司无相听得莲花神尼吃惊的声音,都惊讶地一齐回过头来,果见叶丹青白纱后的脸蛋艳美绝伦,一双明眸盈盈如秋水,鼻、口、脸、额、颈的皮肤尽皆莹白如玉,正是开封城头所见的那袅袅娜娜、天姿国色的丹妃娘娘。

这一下不啻一个响雷炸响在头顶,众人都惊得呆了,齐望着叶丹青,虽然事实便在眼前,仍感难以置信。再揉揉双眼,眼前的可人儿却不正是本朝的丹妃娘娘,那临城而观战、甚至深入战场的巾帼英雄?

过了良久,洞空道长才首先回过神来,忙向叶丹青参拜。

叶丹青忙拦住道:“道长,战阵之上,不必拘礼,咱们都为的是保家卫国,除魔卫道,还是剿灭逆贼要紧。”

洞空道长道:“是。”

众人心下同时均明白过来,碧血庄主既是丹妃娘娘,那么先前所有的疑云都迎刃而解了。

司无相忽然叫道:“咦,那个矮子呢?”原来耶律大石不愿恋战,趁众人惊呆之际,早已率耶律灭宋等人隐入茫茫人海之中。

碧血庄主即是丹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中原群雄既惊更喜,齐都以叶丹青为首,全力向重天教进攻。叶丹青也料不到会有此等结局,心下亦是不胜之喜。

天色由暗而昏,由昏而明,又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忽然一道闪电一亮而逝,接着一声炸雷骤响,噼噼啪啪,爆豆般的雨点直洒下来,雨急风狂,众人衣衫顷刻间便湿了个透。天空复更阴暗,黑沉沉的压得人心中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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