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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撕裂的痛楚

那双瞳孔中的紫色,正变幻出难以言表的奇诡云烟,个性的张狂,野性的恣肆,毁灭的冲动,蛮横的占有,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凡此种种,演绎出这个世界上最为魅惑的层叠万千的魔幻色彩。

婴儿,蛇窟,狼群,绝崖,大荒,阴森的迦陀巴,恐怖的异世界,直至眼前这座散发出浓郁腐朽气息的断魔寺,无尽的画面如流水飞驰而过,却在一瞬间开始倒带,很快回溯到那一无所有的从前。

人生如0。

每个刹那都是一个圆,是一份通透的觉悟。

正如朝暮,正如梦醒,正如春秋,正如生死,正如悲喜,正如潮水浮沉,等等,无数个0,组成了一个大大的轮回,轮回如刹那,我或在梦中。

心不死,梦会一直延续下去。

所以,我的梦境,只有我懂,没有人,能够隔绝它的延续。

刹那的音调,轮回的节奏,这些东西,来自于土地,来自于天空,来自于海洋,它们无边无际,而对于我的一颗梦心,正如那一刹那间的玄妙,所有的律动,不一而足,或许来自于露珠,来自草尖,抑或花瓣,泉滴,溪流,风动,种子,阳光,雷电,烈火,一个虫,一条鱼,一只鹰,以及所有生灵,糅合为无坚不摧的浩瀚银河,自过去向未来一路冲击,从无所止!

青年的双瞳中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在这一瞬间,他将这无限的律动之力,通过自己的一颗如魔之心,释放了出去!

第一座坟墓巨震,第二座坟墓巨震,第三座坟墓同样巨震。

坟墓表面,无尽的符文破碎湮灭,那三张符文之网眼见得就要彻底崩溃开来。

星空之上,那双星光凤眸绽放出冰冷的寒意,瞬间闭合起来,与此同时,无尽的繁星正如一盏盏灯火,齐齐熄灭,世界归入如死的黑暗之中。

黑暗的星空化作了一座无尽的空间大墓,将其内的一切物事予以封印。

三座坟墓之内,三颗律动的心灵,在正欲冲破壁障的一刻,突然被一股绝对的力量镇压下来,彻底葬入那种六识封闭的死寂之中。

三种心跳,由强烈,转而缓慢,转而微弱,渐若幽咽之泉,看似即将断绝,却偏偏一次次从濒死的一刻跳动回来。

黑暗的空间大墓中传出一声嗤的冷笑声,那是对草芥层的无视,也是源自上位主宰的无尽冷酷和寂寞。

断魔寺内,那张金色手掌之下,突然传出一声叹息,只是那声叹息并非失落,颇多的是欣慰。

“强大只是一时罢了,柔弱者却有无限的路要走,人之所以卑微,无非囿于蒙昧,但唯有思念,唯有一路坚韧不拔之心,唯有源自于那一念觉悟后的感动,使我痴迷,情愿不能自拔!谢谢你,幽凰,是你让我的心境,在垂死一刻,有了涅槃般的升华,让我终究理解了泥土和白云间的共性,只是,小子,这种力量,你真的可以听懂吗?”

说话间,那种无法理解的玄妙力量,竟通过中年人的神识,悄然传递了出去。

一切智慧藏,只在此一念间生灭。

“你究竟在说什么?”无名僧人明明听到中年人在一字一句说话,却偏偏听不清楚每个字的简单音节,这让他尤其焦躁和愤怒,隐隐生出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禁不住脱口问道。

“懂的,自然会懂,不懂的,永远不会懂,你既然自以为绝对主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么?”

中年人处于万重重压之下,看似几不可支,却偏偏显得很从容,没有一丝惊慌和畏惧。

“哼,涸辙之鲋,固然大言不惭,却改变不了既定的宿命,如此,老衲便让你尝尝无间生灭道的厉害!”

“蜉蝣朝生暮死,因为知道终会圆满,所以从无悲伤,我已然看到了你内心的胆怯,你虽从佛法,却对死亡尤其敬畏,以致于成为其阶下奴仆,却不必外强中干,徒生嗔言,因为一切的一切,自会超出你的所料,等一等,你就会明白!”

“不必了,老衲现在就让你彻底明白!”

无名僧人近乎怒吼,袍袖飞卷,就见一座金塔突然镇压在那张金手之上,那座金塔共有六层,象征着六道轮回,就见无尽鬼物挣扎着想要从一层层塔身中冲出来,却在瞬间被炽烈的劫火烧成了灰烬。

金塔轰然巨震,无尽轮回业力镇压下来,使得中年人禁不住喷出一口血来,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道:“却也有趣,且等上一等吧!”

一念所动,无尽的剑芒外放,在其头顶上凝聚出一柄古朴的剑身,剑身吟吟震颤,秋水之光次第扩散出去,竟意外将那六道堕落业力挡在了外面。

无名僧人见状尤为震惊,他猜不出这中年人的后续之力为何如此绵长,所谓夜长梦多,当及早筹划。

他频频咬牙念咒,金字塔之内,无尽劫火哗啦啦冲将下来,将那金色手掌下的中年人完全笼罩。

黑暗的空间大墓之内,第一座坟墓之中,一颗濒死的心,在漫长的间隔之后,终究跳动了一下。

黑暗深处,如死的虚空中,晃起了一层无法想象的水幕,正如水做的琴弦,只一拨,便撼动了整座空间,其实现实空间根本没有一丝变异,只是那种无法想象的力量,在以特有的方式,传递着微妙觉悟。

叮——

智慧的音色终究在冰冻的识海深处敲响,青年一点点睁开了一双魅惑的眼瞳,他似乎隐隐听到了什么,却偏偏感受不到那一丝来自外界的变化,这让他有些难过,心境稍稍一变,源自外界的封印力量,顿时犹如水银泻地般冲了进去。

他的身体如遭重击,周身骨节簌簌爆裂,脸色白得吓人。

他很快归入那种极致的黑暗真境,企图凭借感悟,听懂那一丝传递来的怪异变动。

咚,咚,咚,一颗濒死的初心兀自在一次次艰难跳动,与此同时,识海中央,那一团耀白之光,也在一张一弛中明灭变化,一息间,便仿佛经历了一世的人生。

遗忘,是一变。由生到死,是一变。由死重生则是至关重要的一变。死了就死了,却为何能够重生?

青年的目光望向黑暗虚空,便望穿了过往的岁月,他看见了无尽的大地和苍穹,他看见了如孤狼般的自己,孤独地坐在绝崖上,仰望那一颗颗刹那流逝的火之精灵,不知为何,眼中有泪,心中有伤?

他终究明白过来,原来,他和它们其实有着一般的命运。

失去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失去了一颗质朴的心灵。

他的内心,有了第一次明悟。

于是,他在之后那场变故中,终究无所畏惧跳下悬崖,如一颗颗火之精灵,无畏中,冲向了无边的大地,他从未发现黑暗的大地,在他无限接近的一刻是那般亲切,他第一次听到了大地中的脉搏之音,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那一次,他意外没有死去,他明白,那是来自于大地的馈赠,若然他不能在最后一刻听懂大地中的厚重意义,他几乎必死。

那一次,由生往死,又由死往生。

和那女孩进入异域,他再一次进入了一场漫长的生死熬煎之旅。

由生往死,再起死回生。

那一次,在濒死一刻,他感到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温暖,真诚,无限。

他再度流泪,他终究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世界上的东西根本不会白白获得。

有所付出,必有所回报。

而自己的一切,正源自于那女孩的牺牲。

他的眼中一时有泪,炽烈的眼瞳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他第一次听到了那颗魔魇中传递来的雄浑搏动,心脏之中,那一道永不可相忘的痛楚,刹那间,便撕裂了这片无尽的空间坟墓,传递了出去。

如此,云黛,就让我将你赠与的力量无限释放,以此证明,你我的心,恒古不变,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他的目光一时闭合,那种撕裂的痛楚,片刻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纵穿了这片死亡天地,再度将那一双星光凤眸从入定状态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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