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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人间变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棋局中的每一个点,每一泓漩涡之中,都是一座宏大的轮回劫界。

无数的看不见的细丝,分别从代表杀戮之印、生命之茧、空间之眼、命运之钥、祝福与诅咒之鼎、惩戒之戟和双鱼锁的七块玉砖中延伸出去,和棋局的纵横脉络千丝万缕交织在了一起。

眼前这座棋局的原初结构,很大程度上来自那枚生命之茧。

它已然和青年的生命融为了一体,它看起来虽颇不完善,却已然化作一口深不见底的漩涡,贪婪地吸收着外界那座近乎无边无际的时间棋局的气息,在一分一秒中砥砺进化,愈趋完善。

是以,一边是那恶佛在局中破局,另一边则是青年带着他生命的棋局,如一条游鱼,在时间棋局的海洋中尽情游弋,吸收精华,同时将强大的觉悟反哺回自身创造的生命棋局之中,使得那一尊尊恶佛分身,在不知不觉中如陷泥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那一尊尊恶佛在应手间,破开一处处劫界,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元,得意中一步跨出,孰料眼前幻光一闪,已被拖入另一处宏大的劫界之中,那原先临近的天元界,顿时已远隔天外。

恶佛分身暴跳如雷,手中的牛耳尖刀顷刻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劫辉,挥手间犹如摧枯拉朽劈开一重重生命劫界,口中狂笑道:“人力有时穷,本佛不相信以区区一介凡人之躯,能够支撑如此宏大繁复的推演世界,本佛遇魔屠魔,逢人杀人,却要看看你能撑得几时!”

恶佛分身话音未落,就见那一尊尊帝王分身凭空出现在对方眼前,更不答话,各凭一柄残剑,刺向敌手。

剑气破碎,帝王分身宛若纸糊,被恶佛打得四分五裂,恶佛仰天狂笑,不料那一尊尊帝王分身再度一晃出现,剑光变得尤为凌厉,再度刺向敌手,却被恶佛再度击溃。

孰料那一尊尊仿佛永远打不死的帝王分身,在屡败屡战中愈发斗志昂扬,每一次失败之后,他们刺出的剑气便变得愈发强悍,虽然看去和那恶佛境界仍旧相去甚远,却在分秒中前进,宛若春原纤草,你在每天几乎看不到它们在成长,然而,只在转眼间,它们已然横行至天涯之阔。

“赖阁下成全,朕这一剑已然融合了此界之力,破局者,你且看好了!”

那一尊帝王分身蓦地出现在恶佛前方,仍旧刺出了平平淡淡的一剑,恶佛分身目露寒光,手中尖刀纵横一划,眼前虚空已然碎裂成毁灭鸿沟,那尊帝王分身仍旧被一击而溃。

不料在破碎的同时,却立时有两尊帝王分身从左右跃来,于中路融合为一,口中喝道:“此乃两界之力,阁下小心了!”

嗡——

一剑既出,天地沉寂,一道电光骤然中分,化作无边的人间风景,铺天盖地斩向恶佛。

恶佛狂笑,五指凌空一挥,五种不同形态的卍字劫刀,怒吼着撕裂长空,将这一记两界之剑化为乌有。

岂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却有三尊帝王分身凭空出现,三合为一,一剑既出,虽看去仍旧是一幕往常的人间风月,然而那种深度却大为不同。

万物有为,只争刹那!

那一剑中挟动的一种莫名的意味,震得恶佛心头一愣,他咬牙劈开这至强一剑,眼中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果然,一剑方未完全消弭,下一剑已然发动,却是四尊帝王所聚。

恶佛面露狞笑,在其身后,另一尊恶佛光影刹那间合入体内,他口中狂笑道:“佛法无边,本尊有分身亿万,岂会怕你这小小虫子!”

恶佛获得另一具分身助力,力量顿时攀升一倍以上,当即将眼前的四合帝王之身抹杀。

然而那青年发动的攻击,却如同大海狂浪,层叠不休,四合一之后,是五合一,而后是六合,七合......

双方的攻击规模宛若水涨船高,震得时间棋局之内一片地动山摇。

无名僧人作壁上观,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稍后仍旧盘膝入定,缠体的破旧袈裟上,一枚枚金色符文犹如游鱼往来,翩跹飞舞。

随着一道奇崛的闪电劈落,一尊全新的帝王分身出现在恶佛前方,口中喃喃道:“人间无尽,只在轮回,肉身劫海409,合于一体,其如人间也乎?人间苍茫,轮回无穷,朕以苍凉道心,刹那心变,将之融为一炉,虽看去仍有所不足,却足可斩开苍茫,此方为第一劫剑——人间变,尔能破之也乎?”

帝王手指一点,所有的人间光明俱聚于指尖之上,周边世界瞬间沉沦到无尽黑暗之中,那一点剑芒,竟无视时空阻隔,喀嚓点在恶佛的眉心间,危急一刻,眉心间骤然现出一枚卍字劫刀,堪堪挡住了这一点剑芒的攻击,双方力量势同水火,可谓此消彼涨,随着时间推移,那恶佛看去已然有所不支,大片黑气在其足下蒸腾而起,化作万鬼缠身,不时磨牙吮血,撕扯骨肉,疼得恶佛一张脸极度扭曲,奈何被这一记人间变死死缠住,却不敢稍稍分心抵抗。

喀嚓嚓,断魔寺之中,又一尊佛像破裂,只不过,这一次破裂的佛像却在那中年人一侧,乃是一尊白衣飘飘的圣洁佛身。

与此同时,在那座棋局之内,恶佛的身后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张洁白细腻的手来,纤纤五指巧巧拈住那一点人间剑芒,便如轻轻捏碎一粒豆光,以致于眼前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这黑暗笼罩也就是一息之机,其后,就见一道耀眼的光芒撕开虚空,世界就此重复光明,而那光明的源头,赫然在一尊光明佛身的印堂间——一枚璀璨的慧光火炬投影中释放而来。

慧光所至,那尊帝王之身宛若冰雪消融,转眼化灭。

光明佛尊叹息着封了恶佛的慧海,因那帝王刺出的一剑,蕴含的劫杀太过恐怖,固须一点时间来炼化掉。

“好一记人间变,只不过,人间只是我佛为了人族提供救赎的场所,却非杀戮,是以这一剑虽烈,在我佛看来,终不可持久!”

光明佛尊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又一尊帝王说道:“本尊乃光明无垢界辟支摩诃兰朵是也,以慧觉悟,人,你慧根不错,若然迷途知返,来日必然能升入极乐般若界,再无些许人间苦痛。”

“闲话休提,破朕棋局,朕跟你走,否则,管教尔片刻化灰!”

话音未落,那一记融汇409劫海于一体的剑光,不偏不倚,刺向摩诃兰朵佛尊。

“可怜,人间原为我佛慧光庇佑,些许阴霾,不成体统!”

摩诃兰朵袈裟飞卷,那至强一剑,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摩诃兰朵指点兰花,骤然落在帝王的冠冕上,帝王之躯恍若蝉蜕委地,转眼化灰,摩诃兰朵间不容发,眉间慧光普照,身影一闪,已跃入一泓劫海世界之中,举手投足间,将这处杀劫之界改造成天花乱坠的佛国投影,他的身影宛若白驹过隙,循着那帝王的气息,一步不离,转眼之间,已然将亲历的十多个劫界,硬生生改造成了一座座微型的慧光佛国。

就见那尊帝王,仿佛成了丧家之犬,在一处处劫界中不停逃离,摩诃兰朵面浮哂色,却并不愿立刻赶尽杀绝,却是因为这一处处劫海国度中激发的一幕幕惊变,恍若人间真相,太过生动,太过自然和无瑕,正如一面镜子,对其建立的慧光之界,足可取长补短,互证完缺,其实大有裨益。

直至后来,摩诃兰朵已然忘了自己究竟破了多少处劫海,他的心中宛若久旱的田地,尽情吸纳无尽妙谛,如痴如醉。

却见那逃离的帝王突然现于眼前,冷笑道:“摩诃兰朵,你既窥朕心,朕也尽窥尔心,如此,再来打过!”

一念之间,那409处已然被改造成佛国的劫界,再度恢复为原状,那帝王一步跨来,以棋局之力生生聚合出一记人间变,犹如一道飞瀑从天际挂落,斩向摩诃兰朵。

摩诃兰朵不退反进,犹如流云飞去,纤纤五指凌空一抓,便轻轻将那道至强飞瀑扯断,口中叹息道:“人间只是人间,在我佛心中,只如慧光一闪,昙花一现,本尊佛慧无量无涯,尔初得其形,尚敢大言,我佛慈悲无量,于此,本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皈依吧!”

怒喝声中,摩诃兰朵应手一拍,那帝王顿时如断折的风筝抛飞出去,口中连连喷血。

摩诃兰朵手掐兰花指印,心中微微叹息,情知若然给这后辈一些时间,其必有所悟,奈何佛法如天,逆者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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