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季鹰,即便你全盛时期,杀我也难,何况眼下?”
大笑声中,这个变异的地刺行者飞速后退,在他就要躲开毒牙的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呆滞了!
因为,他看到那根锐利的毒牙喀嚓破碎,藏匿其中的一道锋芒如惊虹破天,锐啸着刺入了他的印堂之中。
“怎么...会如此?竟然是剑气,你......你是大荒人,为何能凝聚出龙...龙泽人的特有剑气?”地刺行者颤声道。
“因为我本不是大荒人。”季鹰一字一句说道。
“怎么可能?不是大荒人,怎么会拥有奭师的无上成就?”他强忍住灵魂撕裂的痛楚,用尽所有力气问。
“只要我想,就可以做到。”季鹰淡淡道。
“我真的错了,季鹰,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输得不冤!看来,你似乎早就有所防备,这道剑气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喽。”
“不一定,只可惜你自作聪明撞在了我的最后一击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逼迫那孩子的一刻。”
“为何?”
“真正了解贪夜部底细的人少之又少,包括我,只是我知道,你在逼迫那孩子的一刻,一定偷偷在其体内种下了某种东西,这正是你们贪夜部最大的秘密所在,也是那孩子最后的隐患。所以,在我施展偷梁换柱掉包的一刻,你故意装作不知道,你因为有了绝对的倚仗,便堂而皇之去接受图腾柱的传承,你情知那孩子已在你绝对掌控之中,所以你一点不着急,那孩子能得到什么,你将会得到什么。”
“你猜的不错,我贪夜部能够至今不灭,正是有赖我们修习的特殊功法。”
“天午,贪夜部的邪术源自祭拜伥神,而后以邪术契约他人,直至一点点磨灭对方心性,最终沦落为你的夜傀分身,我这个手下自然便成了你的一个猎物!地刺行者的本事我完全了然于胸,其他人死了,为什么你还能单独活着,并能不偏不离死死跟着我,且还能克制住强大的阵法反噬?能够不知不觉中将我的地刺死士变作傀儡,除了你诡异的贪夜部,我猜不出其他可能。”
地刺行者顿时变了脸色,他万万没想到季鹰竟然极为了解自己的底细,能成为一国奭师,当真厉害!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的......”
地刺行者话音未落,季鹰已将那道剑气的力量彻底引动,这道剑气融合了季鹰一生的剑道觉悟,非同小可,瞬间便将对方的灵魂气息彻底毁灭掉。
这个冒牌的地刺行者本想拖延点时间逃逸,岂知季鹰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
“夜长梦多,和你这伥鬼有什么好聊的!”
杀了该死的天午替身,喀嚓一声,季鹰再度将头颅转了回去,望了望那个孤单的小孩,口中叹息道:“雨漓,我已力竭,天命如此,我认!仇,我大致替你报了,孩子,我也终于找到了!我只能尽力保他到这一步,剩下的只能看天意。雨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也最明白你的心意,只可惜,你从没有真正接纳过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内心所想。即便如此,我仍愿意默默为你做任何事,因为,你一直是我此生认定的唯一爱人。你高傲如雪莲花,冷酷,专情,不染尘埃,这恰是我最迷恋你的地方!我炽热如火,你冷酷如冰雪,我明明看着你,却不能拥有你,我的痛苦可想而知,我用刀屡屡割伤自己的肉体,陶醉于这种痛并快乐中的折磨,直至产生了迷恋般的幻觉,我知道这是我的命中劫数,我坦然受之,我从不后悔,若有来世,让我第二次选择,我仍会这么做!”
他咳嗽着呕出一口干涩的血,续道:“我从没爱过其他女人,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虽然你不承认。雨漓,今生缘尽,来世莫期,若真有来世,我发誓,我不会再如此懦弱,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抢也要把你抢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遭受丁点伤害,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悉心呵护你。”他满脸苦笑。
他的血似乎已然流干,遍体毒蛇般的黑气已然将他肉身蛀蚀殆尽,这也是他强行毁却自身剑道修为,苦修奭师秘术的恶劣后果。
他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继续说道:“白旭尘,雨漓这一世完全毁在你的手中!她为你付出了所有,而你却将她弃之如敝屣,毫不留情推入毁灭深渊!你今世杀人无算,害人无数,可谓恶贯满盈。我杀你满门,自是你由来恶业所致。白旭尘,在这个世界上,你从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我,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唯一相信的就是手中的拳头!但你却知道,唯有我这个死敌,既有能力,也最了解你的心意,你算定我没得选择,一定会不折不扣按照你的思路,将这出大戏唱到底,时下,我杀你满门,毁你一国,并顺手将你的很多仇人送入地狱,你可还满意?”
噗——
一口恶臭的血止不住喷出,中途已然化作一只只毒虫嗡嗡飞了回来,又然顺着季鹰的七窍钻了回去,蚕食着他少得可怜的生命,此类残酷折磨世上少有。
他强忍着剧痛,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白旭尘,今世事了,若有来...来世,我第一个杀——杀你!”
他的目光往上虚幻的上空,便仿佛看到了漫空飞旋的繁星,他以为那是希望,雨漓一定在那里,于是乎他的双眼瞬间化作两团火焰飞去,绽放出世间最惊心动魄般的美丽,犹如两只九死不悔的扑火飞蛾,波的撞入了漫天星海之中。
喀嚓——
这具木乃伊的身体终于耗尽所有精华,崩溃成粉末,只是这干枯的粉末毫无生之气息,便连这座月窟大阵都不愿意吸收。
此刻,深入阵图的大荒诸老,俱皆陷入愈加强大的大道因果之中,可谓寸步难行。
向后望去,月窟大阵之中,残余的大荒诸部,黑魔军战士,已然死伤殆尽,侥幸活着的,也彻底失去了抵抗力,只待抹杀光圈逼近,便是死期。
此刻,一个孤零零的小身影依旧站在大阵中央,一动不动,仿佛在想着什么,正是那个叫云沉的男孩。
幻境中,男孩再度苏醒,他便看到一张布满风尘的苍老面庞,正用一张枯手轻轻摩挲着他稚嫩的脸蛋,而后将充斥着污浊味的汁液喂入他的口中,大概是因为极度饥饿,男孩大口吮吸起来。
在这个孤苦老乞丐的艰难照顾下,男孩终于一天天顽强长大,他自然成了一个小乞儿,蹒跚着脚步,跟在老乞丐的身后,在诸部落间过着乞讨生活,吃尽了苦楚。
不久,老乞丐便在贫病交加中死去,小乞儿便成了一个无人依靠的孤儿,为了生存,他只能去乞讨,却处处遭到异族孩子的欺辱,谁都不把他当做个人,常常用石头打得他遍体鳞伤。
小乞儿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觉得自己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何况他又疾病缠身,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乞儿挣扎着爬到一处高高的悬崖上,选择了跳崖自尽。
然而,跳崖后的小乞儿,却发现自己意外没有死,他正被一群凶残的野兽所包围,小乞儿认出这些野兽正是大荒世界最残忍的狼,它们极度嗜血,根本没有一点人性。
小乞儿没有反抗,即便他想反抗也毫无力气,他在绝望中闭目等死。
啪的一声,一个血腥的物体被抛在小乞儿的身边,小乞儿意外发现群狼并没有选择吃掉自己,反而将一个死了的野兽尸体抛给自己,男孩不知道这些狼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狼王忽然引颈长啸,而后张开獠牙巨口,凶残地俯视着他,不住发出威胁的低吼。
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爬起来,他一头扑在野兽的身上,拼命地用嘴巴撕咬,将血腥作呕的汁液吞入肚腹,他已然极度饥饿,哪里管这些腌臜气味,直至将这头小小野兽的体液大致吸干,方擦擦嘴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看到周边群狼齐齐长啸,似乎是在欢呼,欢迎他这个外人加入他们的阵营。
一头成年母狼目光柔和地看着弱小的男孩,她伏下身体,示意男孩爬到她的背上,她驮着男孩,跟着狼群一起,向大荒丛林中飞驰而去。
从这一天开始,男孩正式成为了狼群中的一员。
他如一头狼般慢慢成长,学会了辨别气味和方向,学会了群体围猎,学会了狡诈机智,残酷和坚忍。然而他的身体还是极度虚弱,经常生病,若非母狼不时衔来一些草药,或许他早就病死了。
直至后来,大荒丛林中意外爆发了大规模的兽潮,弱小的狼群轻易地被铺天盖地袭来的兽群所剪灭。
在最为危急的一刻,那头负责照顾他的母狼,拼死驮着瘦弱的男孩,逃出了大荒丛林,在力竭身死的一刻,终于将男孩送到了人类部族栖居地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