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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理”!

巨大的血脉气息瞬间在男孩的身体中央爆发开来,男孩的四肢百骸顿时充满了力量,他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漩涡,深吸一气,竟然迈开脚步,越走越快,直至最后,他竟无视这座月窟大阵的制约,跑了起来,如若让他人看见,绝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孩很快超过了气息奄奄中的阿古塔,先前的一脚已然跨入了漩涡之中!

其实男孩的身上正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

他之所以选择跑,则是因为,留给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赶在阿古塔恢复之前,抢先进入漩涡。

或许还有一个暗藏中的原因,则是这个男孩本该死去,却被一种神奇力量强行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以致于激起月窟大阵的反噬之力,相比他人,要小得多。

另一方面,则是借助那枚丹药的力量,将他身体中的所有潜力,快速激发出来,他凭借那孤狼般的无畏意志,顶着肉体和精神上遭受的巨大重压,以一副从未修炼过的瘦弱之躯,踏出了一条属于他的死里求生之路。

这里面还有一个隐情,就是那女孩在献祭之前,将自己的生命气息以祝福的方式转嫁给了他,若非如此,这病弱的男孩根本不会有机会闯到漩涡之前。

在一步步的生死熬煎之中,男孩仿佛看到智昌,参虎,山驼,还有舍死庇护他的季鹰等人,他们似乎正睁开一双双眼睛,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的牺牲全部是为了保全他这个弱小的生命,他绝不会叫他们失望,即便是死,他也会在身死的前一刻,踏入那泓命运的漩涡之中。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无惧无畏的觉悟,让这个濒死的小孩最终提升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玄妙境界,终于冲破了大阵的阻隔,一跃飞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阿古塔目瞪口呆!

闪电之中,阿古塔奋起全身之力,将那把巨大的收割之镰飞掷而去!

收割之镰眼见得就要没入了男孩单薄的肉身,这个时候,一团浓郁的黑气骤然从男孩的身体中腾起,随即凝聚为一个邪恶老太婆的模样,高举着漆黑的蛇杖,一把击开巨大的收割之镰,桀桀笑道:“我波杜蛇母的使徒,你一个不死族的小鬼也敢阻挠?”

完成了一击之后,波杜蛇母的形象随即消失不见。

“波杜蛇母的诅咒?”

“这小孩为什么中了波杜蛇母的诅咒还能不死?”

万分沮丧之中,阿古塔梳理了一下思索,终究自言自语道:“古沧白氏,好一场算计!我们都轻视了这个小东西,我们都做了为人作嫁的蠢事,没想到他才是这场弥天大局中真正的命主,古沧的血脉即便到了末世,真的不能丝毫轻视啊......”

这是阿古塔得到的最终觉悟,他的身体终究缓缓倒下。

非是他不愿去闯那泓漩涡,一是力竭,其二是因为,由于那小孩的进入,这泓传承漩涡已然再度闭合。

那一道抹杀光圈此刻无声袭来,将阿古塔的尸骸荡除干净,这座月窟大阵中此刻已然空无一物。

“姐,我没有叫你失望,我来了!”

眼前的场景使得这个叫做云沉的男孩很是吃惊,四方上下,空无一物,近乎无边无际,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云气,在脚下轻轻流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究竟该如何做?听季鹰所言,若不能激活这个传承漩涡,则无法借助阵法强行逆转生死天机,不可能救回姐姐。

他竭力苦思冥想,可谓绞尽脑汁,却终究找不到方法。

他使劲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激发出灵魂中蕴藏的力量!

对,季鹰曾告诉过我这句话。

可是,我本不是修士,甚至连小小的术法都不能做,我究竟该如何激发出蕴藏在灵魂中的力量?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变得尤其愤怒,进而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整日浸泡在痛苦中的废物。

我是废物!

男孩将自己的一缕缕头发狠狠扯下来,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身体骤然一沉,瞬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之中,男孩沉沉睡去,进而开始做梦。

在他的眼睛再度看到亮光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又然变成了那个婴儿,他在密密的毒蛇丛中艰难爬行,一步步,根本不理会生死威胁,就这么一步步爬出了生天。

男孩的心中忽然一动,他隐隐想到了什么,进而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的事情即便再难,只要一点点做下去,便会有希望。

恍惚中,场景一换,男孩已然处身狼群之中。

他在漆黑的夜晚,在呼啸的寒风中,一个人爬上了高高的悬崖,于是便望见了漫天繁星,他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繁星,与它们相比,自己只是一粒尘埃。他叹息,沮丧,忽然间,便看到一颗颗流星从遥远的天尽头飞来,只在一瞬间便坠向死灭的大地,消失不见。

如此瑰丽的一颗颗星星,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陨灭?

而在那陨灭的一瞬间,为什么它们竟能爆发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光华?那种光的力量似乎是无穷的,那究竟是什么?

便如我,仿佛无中生有来到这个世界,天赋绝命,似乎早就应该死去,却偏偏一步步活了下来,我能如它们一般,在我身死一刻,激发出我灵魂中的巨大力量吗?

一颗颗硕大的流星,呼啸着从男孩的头顶天空掠过,前仆后继,一往无前,根本不会在乎那瞬间的死灭。

璀璨的火光在男孩的眼瞳中越烧越旺,他的眼中不觉流下泪来,而就在这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自己跳动着的心音,虽然脆弱,终究一声声跳动着,像流星的不屈和愤怒,奋不顾身冲向大地!

轰——

脑海中仿佛如无尽的海水冲天而起,男孩的眼瞳穿透一切,便看到了上方无尽的星辰,它们其实并不遥远,仿佛只在自己身边。

轰轰——

星辰天旋地转,男孩瞬间发觉自己来到了大荒的荒原上,他看到无尽的苍生,无尽的野兽,在日月中不断厮杀,为了有限的生存,拼死战斗。

他看到了东之极的遥远海洋,无尽的鱼类在其中生存,却被那雄浑无比的浪潮不断荡灭,浪潮掀天而起,冲向遥远的海岸线,将很多鱼类的骸骨还馈给了陆地,男孩的眼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美丽的贝壳,看到了无尽的沙粒,沙粒跳动着,仿佛在歌唱。

时光仿佛在回溯,陆地,草原,牛羊,溪流,小草,尘埃,画面快速转换,只在一瞬间,男孩发觉自己已处身在无尽的星空之中,他口中喃喃,那些星星,它们究竟和那小草、沙粒,抑或尘埃,有什么区别?

蓦然中,男孩看到了自己茕茕孑立的身影,再仰首看向天幕上的一颗颗星星,一瞬间,仿佛脑袋被一把利刃穿透,轰隆一声,男孩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千变万化的世界,男孩的眼中再度滴下一滴泪光,泪光悠悠飞去,他在那泪光的倒影中,依稀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盛衰荣枯,看到了痛苦和快乐,看到了毁灭和重生......

既知痛,便有快乐。既知死之沉寂,便知生之欢腾。如我一身之痛,或如苍生之痛?天,你看起来浩瀚无边,其实,你正如我的一生,也有生老病死,也有喜怒哀乐。

直至后来,大千世界仿佛一幕宏大无尽的河流,从遥远的洪荒时代汹涌奔流而来,男孩从这条河流中每一个细枝末节,大到星辰,小到沙粒上,都看到了自己的一丝倒影,他依稀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他不是很懂,但他以为这就是真理。

万物如人,各有其异,却有共性,人心纳性,天地育人,不外如是。物如我,从空无而来,因缘降生,缘中含理,由理证心,由心合乎天地之道,继而推及万物,存乎一心,心合道,万物如理周行,生老病死,循环不殆!

轰——

觉悟的潮水再度沸腾,男孩的眼中闪现出觉悟的慧光,他已然捉住了最核心的一个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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