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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打铁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少年的身形一闪,出现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瘦长小街上,小街很长,很幽深,深得如同游子的思念那般悠远,偏偏空气中还飘着细细的雨丝,好像少女的根根发丝荡来荡去,冷不防碰到两侧店铺内的铁砧上溅起的火花,滋的一声,便化作了袅袅白气向上飘散。

少年定住身形,望着没有尽头的小街,眼前的小街,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索,缓缓勒住了他的脖颈,越勒越紧。

身后的退路已然彻底被阻断,变成了一道铜墙铁壁,且这道铁壁正在缓缓向前挪移,所过之处,一切俱被抹灭。

少年已无退路。

没有尽头的小街,分布在小街两侧鳞次栉比的大小铁匠铺,每个铁匠铺看去都极其阴森,敞开的铺门,就像一张张吃肉不吐骨头的嘴巴,正守株待兔,等待愿者上钩。

少年正自盘算的时候,冷不防从一侧闪出一个矮胖的伙计,满脸堆笑道:“今日早市,可巧客官是第一个顾客,便可以在我铁剑街任一店铺享受七折的优惠购物,客官您看,需要什么样的剑器?凡天下应有之物,我铁剑街绝对打得出来!”

“我可以先看看吗?”

“客官可选择任一家店铺观看,当然,客官一旦进入,就必须要选择买该店的剑器,或者除非指明其中缺陷,否则的话,店老板发起怒来,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伙计有点皮笑肉不笑。

“是吗?”

“那是自然,客官考虑好了吗?”伙计显得颇不耐烦。

“考虑好了!”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影已一晃不见。

伙计的嘴巴微微张开,浑没有想到这少年会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伙计忽然摸了摸鼻子,跟在少年的后面,走进了左侧第七家店铺。

第七家店铺看起来太破旧也太小了,整个店铺只有两个人,一个拉风箱的老婆子,和一个花白胡须的打铁老者,此刻老者正在不停锻打着一块铁胚,看去漫不经心,只是那打铁的锤音,却异常悦耳,在周边众多打铁声中独树一帜。

少年站在铁砧的一侧,目不转睛看着老者不停锤打,他这一站便似乎忘记了时间,竟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之多。

那个尾随来的矮胖伙计终于忍无可忍,道:“客官,你到底选好了没有?你到底买还是不买?”

“想买,但没钱,即便有钱,也没有你们这里流通的钱。”

“客官莫非拿我朱老汉开心?还是欲发起挑战?”

老者翻起白眼,狠狠剜了少年一眼,一边仍旧不停打他的铁。

少年没有说话,仔仔细细看那老者一锤一锤敲打。

“你若不买老朱的剑,将成为整条铁剑街的敌人,你会遭到铁剑街集体追杀!或者,你也可以拿你的寿元来换,当然,你的寿元能值多少钱,只有老朱说了算。”伙计的目光阴冷蔑视。

“你可以走了,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去找你,我买不买老朱的剑,那只是我和老朱间的事情,和你本无干系。”

少年冷笑,一边说着,一边仍旧仔细审视老朱打铁。

“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以为我愿意,我才不稀罕呢!”伙计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店铺,其实早闪在墙角,偷听屋内言语。

“买还是不买?”铁匠老朱的声音显得异常阴冷。

“好的东西自然想买,但整个店铺之内,只是一些二三流的货色,根本不足以显现你的技艺,我想,你一定有压箱底的绝活,我想买的,也一定是最好的东西,我很期待,你该不会不舍得吧?”

老朱肃然的面孔忽然展颜一笑道:“你还真是一个识货的,如此,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就见老朱将一条臂膀从衣服内抽出来,露出满是腱子肉的一条光膀臂,此刻深吸一气,开始一气锤打那件铁胚。

锤影飞舞穿梭,砧声铿锵,老朱目不转睛盯着砧上的毛胚,目光备见柔和,就像看着心目中的爱人。

这一连串的敲打可谓一气呵成,直至后来,老朱噌的一声将新成的剑体投入水中淬炼,待甫一取出之时,只觉那剑光便如一泓秋水,看去神韵十足。

老朱挑衅般看着少年,他此番锤打用足了一百种各不相同的锤法,且每一种锤法俱蕴涵了近千种变化,这些变化的相互衔接和拿捏不容一丝错误,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客官以为这把剑还入得法眼么?”

“这把剑几乎没有瑕疵,但,仍不是我期待的剑!”

“客官莫非说笑?”老朱的一张脸黑成了炭,一步跨出,身体一倾,那张老脸几乎和少年的面孔贴在了一起。

“给我两把锤,我可以现打一把剑,若不如阁下的,我任凭发落,若比得过阁下的,还请阁下开关放行。”

“一言为定!”

老朱仰天大笑,他果然取来两把大铁锤,又将一件毛胚投入炉火中煅烧,一边赶走了老婆子,自己亲自拉起了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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