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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抉择

说来也是奇怪,这道青色剑痕看去来势汹汹,冲入无色不空寺之后,浑如泥牛入海,毫无一丝波澜。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青色剑痕接踵而至,相继没入庞大的寺庙之中,表面看去仍旧没有一丝伤害征兆。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上空那座光芒万丈的金钟,已然变得有些暗淡起来。与之相应,殿脊上的一个个修士便觉得没来由的心灰意冷,原先的热血悄然冷却,只觉得一切挣扎都于事无补,命运在天,人的挣扎直如草芥般微弱,毫无一丝意义。

和殿脊上的修士相比,处于外围的各族修士则变得更为暴躁易怒,一切负面情绪悄然呈现,几个修士在极度疯狂之中,居然挥剑自戕,竟惹得更多修士产生幻觉,主动脱离身位,彼此间发动疯狂攻击,使得虚空中陷入一片混乱。

“好厉害的诛心剑道,其表面人畜无害,一方面企图一点点磨碎金钟之力,另一方面,诛心剑道的诡异力量已然在潜移默化,改变在场的每一个修士的心态,一旦时机满足,便会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尽数杀死!”

瞽大人发动心眼观天之术,正得窥端倪之际,冷不防看到黑暗虚空中睁开一对金色眼眸,那双眼眸只瞪了瞽大人一眼,瞽大人道心深处顿时爆发出一股难言的刺痛,就见现实之中那双瞎了的眸子中央,竟然渗出两道淡金色的血线。

瞽大人惨叫一声,身形倒栽出去,竟诡异地穿透了无色不空寺的重重壁障,如剑斩向下方的那口青莲,青莲中喷出浓郁光华,其间万剑攒射,如雨穿透坠落中的瞽大人身体,瞽大人的身体由凝实,快速变为模糊,渐渐透明,然而,其中一缕热血真意,兀自顽固不化,竟以无法理喻的方式,一举攻入那口青莲之中。

“师兄不惜以身饲虎,以一颗百年心眼,诱惑剑心攻击,心碎一刻,盲剑道已然趁势攻入青莲,如此大义,吾辈何及?师兄慢走,吾等来矣!”

其余三叟一起仰天大笑,当下齐齐发动剑道,竟以身化剑,循着瞽大人攻入的破绽,以玉石俱焚之势,鱼贯攻入下方的青莲之内。

就见那口青莲顷刻间变得委顿无比,36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露出一口完全暴露在外的青色莲体,若然细细审视,则会发现这口莲体,竟然是由亿亿剑芒聚合而成,此刻莲心被破坏,亿亿剑芒眼见得就要崩溃。

虚空之中,无尽修士幡然醒悟,亲眼目睹四叟壮烈陨落,悲伤之余,更多的则是羞恼和愤怒。

“太咸忠义,气贯长空,魂归青冥,血祭人间!”

剑士叶阑率先拔出一口短剑,刺入身体,一缕精血,早已祭入那口金钟之内,周边修士齐齐效仿,俱皆挥剑自戕,血祭金钟。

“吾辈不请自来,适逢其会,若不能尽泄胸中羞愤,此生心道何能精进?太咸先辈以身殉道,吾辈若再苟且,何以为人?”

虚空中,一个修士大声怒吼,当先祭出一缕精血。

“说的是,此情此景,已然无有侥幸,算我丁则成一个!”

“奶奶的,老子即便以卵击石,也要溅他一身黄!”

“我靠,老子遭遇的壁障居然松动了!若非先辈的一腔热血,我何德何能有此感悟?今日一战,此生愿足!”

就见那一个个外族修士,纷纷仰天怒啸,一缕缕精血激射长空,被祭入那口钟体之内。

金钟变得光芒万丈,瞬间暴涨数圈,那一道近乎凝实的赤血剑体,竟如长虹贯日一般,冲出钟体,直入那口暗淡的青莲之内。

青莲蓦地一收一缩,眼见得就要彻底爆裂开来,这一刻,就见那口金钟的下方,呼啦啦飞起一只庞大的蜉蝣,蜉蝣强势掠入上空,瞬间俯冲直下,正扑在庞大的莲体上,竟用双翼将莲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说时迟,震天价的轰鸣声中,那口莲体已然彻底爆裂开来,万道光华,喷薄虚空,将那些修士震得东倒西歪,口鼻溢血,面无人色。

与此同时,那亿万着火的小小蜉蝣,绽放出一缕缕生命的异彩,漫空缭绕,坠向海面,最终全部湮灭不见。

站在枯松上的如死少年,一脸漠然,口中开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而那种吟唱方式,却非诅咒,虽身处黑暗深渊地狱,却将心目中剩余的唯一亮色,祝福向人间。

于是乎,在那片海面之上,一缕缕死灰之物,开始迅速复生,正如寂寞依旧的静静时光,蓦然开始神奇倒流,于是,一只只小小蜉蝣,纷纷开始羽化飞升。

这些成千上万的蜉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原初之地汇合而去,最终仍旧化作当初的那只庞大蜉蝣,随着一道光芒掠过,化作当初的那个雾面人,兀自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可惜美玉在前,却不能发掘出最大力量,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无畏的死者!”

“别以为你初初得窥生死之道,吾等就杀不了你!”叶阑以心道压住阵眼,对这个不速之客,并无一点好感,若不是有所顾忌,早已动手。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稀里糊涂死去,枉自让天地生养你一回!我却也知道你心中的倚仗,但,若以你们时下的状况,绝不可能挡住漩涡内发动的下一轮攻击!”

“你既然如此清醒,可以说说你的见解!”叶阑冷笑。

“将这座无色不空罗天阵交给我掌控!”

“以瞽大人的手段都不能彻底掌控,区区后进,何德何能!”

叶阑大笑,他的笑容却蓦地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弃儿,已然被这座庞大的罗天阵,一举抛在了外面。

“不可能!”叶阑失声。

“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我已然近乎掌控了阵核中的力量,其实这种力量,很是简单,正是太咸一国蓄积无尽年头的社稷之力,说的好听点叫做国祚,简单的说,便是一种信念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似强大,其实随着阵图出现疏漏,流失的速度,将越来越快!”

“要......我们怎么...做?”叶阑居然不觉生出妥协之意。

“完全敞开你们的心域,让我共享,我需要最大限度激活这口国祚之钟的力量!若相信,不妨让我一试,若不信,就当我没有说,当然也包括你们这些外族之辈。”

雾面人和叶阑的对话,居然毫无遮挡,竟无比清晰传入外围每一个修士的耳中。

“闻道有先后,我等你们的抉择,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漩涡周围的海水轰然回旋,巨大的吸力将那座摇摇欲坠的无色不空寺,再度下陷一丈有余。

枯松上的少年眉头微皱,他处身的小小漩涡,已然向那口巨大漩涡越靠越近,他已然深深感受到那口漩涡中泻出的巨大毁灭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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