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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哑巴

王玄成坐在高高的观战宝座上,好整以暇,一众弟子依偎左右,屏障如山。

待三支道决震天箭呼啸射出,王玄成环顾左右弟子,道:“第一战事关气势和荣耀,不容有失,尔辈谁有信心拿下这第一场道决?”

那些弟子俱面露沉吟之色,半晌间,并无谁表示愿意出战。

“看来尔辈平素所表现出的剑修意气俱是空谈了,一到临战,大抵畏首畏尾,不足一用,想当年征战雍凉苦北之地,飞来峰修士一马当先,可谓饮尽仇人血,名噪一时,本无一个临战退缩者,及至今日,祖辈的血勇丧失殆尽,可悲可叹!”

那些弟子听了王玄成的话,俱面浮羞愧之色,复想起当日朱红杏一战远走,自己比之朱红杏,又当如何?

这个时候,却听人群中传出一声咳嗽,接着,走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白了王玄成一眼,道:“既然大家选择沉默,不妨这第一战,由小老儿替代如何?”

一众弟子看见这个干瘦的小老头,不仅大吃一惊,只因对方乃是飞来峰外门中一个极普通的杂役,多年来所干的都是些粗笨的活,加上久不说话,都呼他叫做哑巴老关。

这老关不在峰上处理杂务,居然跑到这里要求参加道决擂台,甚至还说出了生平第一句话,这些弟子虽然吃惊,大多仍旧不屑。

“哑巴,这里没有你的事,擂台之争岂是儿戏?莫等峰主生怒,到时候将尔赶出......”

王玄成的座下大弟子洪斌正出口训斥,冷不防被那哑巴老关瞪了一眼,口中支支吾吾,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洪斌的修为绝不亚于朱红杏,却被对方不经意间禁了口,对方的修为分明已然达到了水镜天境界的替天行道那般层次,试问整个剑道峰,达到水镜天修为的到底有几人?

众弟子震惊之余,纷纷将目光投向峰主王玄成,王玄成的脸上绽放成了一朵老菊花,满满的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如此,这一战便由老关出战吧!”

王玄成在乎的是输赢,更想看一看,他既抛出了砖,引出的到底是玉,还是瓦?

哑巴老关颤巍巍走上了擂台,咳嗽一声,微微清了清嗓子,却见一座孤峰之上的满山飞鸟,已被他这一声咳嗽,全部惊飞。

孤峰绝顶,年轻人的面色微微一沉,他来到剑道峰多日,从没有想到,那诸峰之间居然藏着一位比那钓者还要高出很多的高手。

他略略看了一眼那些存者,他不须发话,只一个眼神,其中的任一人便会舍身一战,但,明知不敌,却要以卵击石,这样的战斗根本毫无意义,反而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势。

漫空阴云低压,山雨欲来,年轻人知道,这一次的围峰之战,绝非偶然爆发,对方的目的何在?难道要将整座孤峰连根拔起?

既然如此,这一战,绝不能输!

无数的存者,目光定定看向年轻人,只待年轻人发话,他们将一往无前。

一生征战千万里,一世只禀问天心。

“一座小小孤峰,边角之地,要战就战,啰嗦什么?”

擂台之上,哑巴老关冷笑一声,周边天地风雷俱现,唬得那一众飞来峰弟子齐齐变色。

“稍安勿躁,既然你们出了一支生力军,我方如不出一位大神,岂不有负尔等期望之心!”

一声应对,自峰上远远传来,老关的脸色微微一变,当日围峰一战,他曾潜伏一旁,对那些心如死灰的存者大抵了解,若只是那些存者出战,他自有把握将对方顺势拿下,只不过,对方所言的生力军,到底是谁?

“我因你而有所成,一座浑天之桥既已铸就,一路走来,想必你已有所得,求道者一生本无所止境,今日魍魉已现,你便发硎新试,一试牛刀吧!”

孤峰之上,年轻人嘴角微翘,念想一刻,一轮月窟于脑后熠熠出现,稍后放大至极限,却骤然缩至一点,在那一点之内,于无尽愿中爆发出的一道祝福之光,骤然撕裂那一处被封印的阴影空间,就见一物从中羽化飞升,呼啸冲出,复化作一只遮天的蜉蝣,从巅峰之上一滑而下,落于擂台之上就地一滚,化作一尊雾气缭绕的高瘦人身,只是那一张脸永远弥漫在一层雾气之后,无人能瞧得见他的真实面容。

“大丈夫行走天地,光明磊落,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如何面对这片天地?”哑巴老关冷笑。

“人......?你难道...是人?那么,我便不是,我是什么?鱼化龙,鸟化凤,万物向荣,大河东流,原是常理,我心如水,我原无形,更何况,你这俗物,何德何能窥我容颜?”

雾面人喃喃自问,复反问,他的心中本目空天地,又哪里容得下一个老关?

老关面色愈发难看,此刻巅峰气势暴涨,一柄剑身于天地之间自然凝聚,当头一斩,便将那雾面人斩得四散崩溃。

老关慧眼旁观,再也发现不了对方一丝气息,难道,这诡异的挑战者,竟被自己的一记替天行道斩杀了不成?

突然间,一声叹息幽幽传入耳际,道:“吾既无形无相,当无处不在,尔之手段岂能害我?”

说话间,就见一人从老关的身后一闪而出,竟轻易避过老关发出的几道凌厉镇杀,来到老关的对面,喝道:“尔是谁,竟敢幻吾形象,其罪当诛!”

一旁的观战者立时吓了一跳,原因则是,擂台上竟出现了两个哑巴老关,说话的口气和动作一般无二,便连那一道道凌厉杀伐都如出一辙。

真老关于激战中怒极反笑道:“若让鱼目混珠,老头子潜伏这么多年,那是白给了!”

说话间,无形气势弥漫空际,无限接近于水镜天的心域力量,滚滚爆发,他以心为天,凭借替天行道的主宰意志,将对面的老关,硬生生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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