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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一切若轮回

妇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具顽固不化的躯壳,她的生命已然接近终点,她急需如此强大的一个灵魂来滋补行将枯竭的寿元,她已经活过了漫长的岁月,随着死亡的临近,她愈发恐惧,她不想死,是以,她便勒索伊洛泽人为她物色理想的目标,只可惜,那种理想中的纯粹而强大的灵魂可遇而不可求,偏偏在她绝望的一刻,上天将这个年轻的灵魂送到了她面前,她如何能放过?

何况,献祭出一滴命血的代价太过沉重,妇人的脸上已然爬满了树皮状的皱纹,她的腰身严重佝偻下去,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燃烧着五色火焰的魔方眼见得就要击中了那具腐朽的躯壳,偏偏在最后一刻,那具身体动了,微微一晃,便走入了浩瀚的棋局之中,魔方如影随形,衔尾追击。

苍老者的脚下荡漾起一圈圈神奇的涟漪,一根被踏动的棋弦跟着发生了共鸣,于是,那种独一无二的绝伦音色,再度被奏响。

顷刻间,即将击中苍老者的魔方被一股神奇的时空之力,分割开来,苍老者看似步伐缓慢,却抓住时机,快速踏到了第二根棋弦上。

魔方显然被激怒了,它不能容忍即将到手的猎物逃掉,一团团亮丽的光华从其内部连番爆发,魔方飞行的速度再度打破极限,一眨眼间,便几乎追及了苍老者。

岂知苍老者的身形怪异的一扭,他竟从横着的一根弦上一闪,便跳到了竖着的一根弦上,于是乎,他便如一条顺流直下的游鱼,在这条时间河上一路飞驰。

魔方骤然一跳,跟着跳到了那根弦上,再度追杀过去。

就见那一个人和一个魔方,犹如在冰面上舞蹈的舞者,一路划出无数曼妙的轨迹,舞者用有限的生命,谱写出一出出惊艳的乐章。

风暴,涟漪,闪电,洪水,天塌,地裂,诸般沧桑的巨变,不断在棋局中的一处处空域上演,毁灭和生机,在一处处地域上殊死鏖战。

苍老的行者却仿佛没有看到即将来到的致命攻击,他的一颗年轻的心已然充分释放了出去,此刻棋局如他,他如棋局,一念间便生灭了无数传奇。

“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主宰一切!”

他的双手凌空划动,整个棋局齐齐震撼,每一根弦仿佛活转,它们就像被赋予了神奇的生命,各自独立开始演绎着那一种种穿越时空的美妙乐音。

苍老者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这种种乐音的组合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想了想,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的意志很快便融入了棋局之内,他的觉悟如水流转,如大道天成,一切顺其自然,绝不加诸一丝一毫的个人意志,只是发乎这些乐音中蕴含的天成之性,逐步理顺,最终还其本来面目。

苍老者的身上镀上了一层五色的圣辉,他的步履变得愈发玄妙,随后追来的魔方就像他的一个追随者,绕着他的身体,不断盘旋飞舞。

随着苍老者对种种乐音的觉悟愈发精深,那些显得杂乱的种种乐音便开始由无序向有序逐步推进。

宏大的棋局开始盘旋和扭曲,在棋局的中央世界,渐渐塌陷下去,变成了一泓无底的黑洞。

苍老者的身影没有犹豫,只一闪,便冲进了那一泓时空黑洞中。

魔方没有迟疑,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于是,凹陷下去的中央部分,开始缓缓复原,直至完全平复如初,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妇人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她连连念动咒言,然而那颗阿尔加墨之心正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回了。

她不能容忍更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她再度祭出了一滴命血,这滴命血的失去,使得她变得更为衰老,她手指蘸着这滴命血,凌空画出了一个诡异的符文,她的口中念念有词,符文随即快速盘旋,化作了一口黑洞,她毫不犹豫,将她的手伸了进去,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喘着粗气,终于在力量近乎耗尽的一刻,将一枚血淋淋的魔方从黑洞中摘了出来。

她俯视着下方的大地,看着所有的阿尔加墨人,森然说道:“我庇佑了你们漫长的岁月,现在,该是你们付出回报的时候了!”

于是乎,在一个个水滴界之中,一个个阿尔加墨人的头上便蔓延出一缕缕灰暗的气息,这些气息不约而同汇聚到了妇人手中的魔方中,与此同时,那些阿尔加墨人的脸上便满布了死气,他们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仿佛早有觉悟,他们本自逆来顺受,根本不做反抗。

滴血的魔方变得愈发红了,红里发紫,紫里透黑,妇人冷不防间一口将魔方吞入腹内,于是,她的黑暗的体躯开始无限拉伸,顷刻间遮天蔽日。

这个时候,那个苍老者再度在棋局上出现了,他的双手不停拂过一串串波纹,于是乎,那一篇无与伦比的乐章,在隔绝了无尽年月之后,终于再度被奏响。

下方,每一个阿尔加墨人的躯体开始不住颤抖,那种久违的震撼再度挑动了他们的心弦,他们祖祖辈辈在黑暗中流浪了无尽纪元,只为寻找到一条回家的路,而那篇久已失传的乐章,显然正是召唤他们回归的启示号角。

每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们不约而同抚胸跪倒在地,开始祈祷。

“不必挣扎了,黑暗的审判已然降临,你的命,属于我!”

说话间,妇人的身体中央现出一口深邃的黑洞,苍老者残存的生命气息居然不受控制,向着黑洞中狂泻而去。

苍老者变得更为苍老,他的身影缓缓坠向下方的大地,他无视死亡的降临,他的目光触及了每一个阿尔加墨人的身体,于是乎,一具具傀儡之影便自觉从阿尔加墨人的躯壳中摆脱出来,如影子一般向本体聚集而去。

转眼之间,无数的傀儡和本体融合为一,苍老者终究恢复了一点气力,他看了看左右的阿尔加墨人,指向那一处宝座道:“那个地方属于我们共有,我的力量本不足以达到那里,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为此,我将与你们共享我的一切,无论荣辱,无论生死,无论觉悟,无论宿命!”

苍老者说完话,便开始走向那座远处的宝座。

这条挑战之路本是一条死路,若然要起死回生,必须要得到所有阿尔加墨人的帮助。

这是苍老者最终得出的结论。

那座生命棋局再度在大地上铺展开来,苍老者每前进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和惊心动魄,他似乎随时就会倒下来,他却秉持着一股永恒不灭的意志,强行支撑下去,一步步走向终点。

空中的妇人再度笑了,在对方的生命气息行将耗尽的一刻,她开始收割对方纯正的灵魂气息,每吸收一缕,她的青春便能回复一点,这让她的心愈发舒畅起来。

大地之弦的乐章开始奏响,所有的阿尔加墨人的眼泪如泉流奔涌,他们的心弦早已被深深撼动,于是,便如发乎天性一般,开始跟着大地之弦的脉搏一起,开始应和,进而主动吟唱起来。

苍老者的步伐便变得愈发坚定起来,一步,两步,本自很远的宝座,开始一步步被接近。

不可逾越的鸿沟,已然在他的脚下被一次次征服。

“够了,这些卑微的族人根本不会给你提供多少帮助,死吧!”

身体中央的黑洞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咆哮,那种吞噬之力犹如水涨船高,变得越来越强。

苍老者忽然仰首看向妇人,冷笑道:“我说过,我走的路,你不会懂,而黑暗和仇恨,必须被埋葬!”

大地之弦奏响的乐章突然之间开始改变,所有的阿尔加墨人根本不用提示,便开始自然而然跟着吟唱那种复仇的战歌。

此时的生命棋局经由阿尔加墨之心的连番洗礼,已然获得蜕变,和往昔自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乎,那篇古老的巫赋瞬间化作强大的诅咒力量,反噬到了妇人的身上,妇人又然开始变得衰老起来,她愤怒,咆哮,疯狂驱动着黑洞,强势剥夺,如此,那种生的力量和诅咒的气息,开始在妇人的身体上全方位犬牙交战,水火不容。

“一切若轮回,当我重获新生,则是你灭亡之时!”

苍老者字字如誓,他一步步走向宝座,走得越来越快,令人惊异的是,随着他距离那座宝座愈近,他的苍老的形容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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