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滔滔,千年走马,桑田沧海,只如一念,而唯能臻于至如至境逍遥者,舍朕其谁乎?”
仙尊一般的古沧帝君口中叹息,他微微俯瞰一眼四大帝君,漠然道:“尔辈魍魉,既入了朕之月魔之天,无非井底之蛙,今日教尔等看看,月窟大阵的厉害!”
一串仙音在古沧帝君口中道出,一张精致的手向前一探,便插入一泓水影之中,紧跟着,这张手向右一拧,奇怪的是,那一轮满月并没有顺着拧转的方向转动,而是朝着逆时针的方向转去,与此同时,月外的天地,却开始了顺时针转动。
一顺一逆间,月轮向上轻轻一跃,越升越高,而处于下方的天地中,时间的流速,却变得越来越快,四大帝君顿时把持不住,纷纷跌入那条看不见的沧桑河流之中,他们的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老,而他们的气血精华,他们的所有修为和觉悟,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势吸走,源源注入中天间的那一泓银色月轮之中。
月轮越转越快,渐而化作一泓湛然的银色旋涡,向周边拖曳着一道道曼妙的银色线条,不停的将四大帝君体内炼化出的元力和觉悟纳入神秘的漩涡中。
古沧帝君盘坐于旋涡中央,手掐印诀,眉心间的一轮银色月轮徽记,不时绽放出迷人的光泽。
“难道我西祁春申今日要葬身在这里?朕绝不会接受沦落为他人祭品的下场,朕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能让一介蛮夷阴谋得逞!”
形容衰老的西祁春申奋力一跃,手中的后天剑轰然斩入眼前的沧桑变幻之中,就见一道巨大的剑光犁开眼前的滔滔洪流,一路追本溯源而去,眼见得就要冲出封锁,斩向那高高在上的一轮银色漩涡。
未料银色漩涡轰然一震,转速顿时翻倍,与此同时,下方的沧桑世界,便向着反向,加速流转,以致于西祁春申刺出的一剑,未及掠起,已然中途夭折。
“西祁兄莫慌,朕来助你!”
逆流之中,河京帝君左池余白疾步赶来,将一张手猛地搭在了西祁春申后背上,生死关头,西祁春申不疑有二,竟然任由对方直接介入自己的心域,将天残剑道强势发动,以致于二者很难相容的剑道被强势糅合,立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逆流剑道,轰隆隆冲破了时间之辙的碾压,再度斩向盘坐于银色旋涡中央的古沧帝君。
“落落秋萤也敢与皓月争辉!”
古沧帝君双目微睁,眸间银芒绽放,那一柄蛇吻诡异出现在掌间,向前倏然一刺,便牵动了万道银芒,居然后发先至,铺天盖地刺入了两大帝君的周身,体表数不尽的血孔中,顿时溢出汩汩血流。
二帝君身遭月窟大阵的诸般碾压,体内元力损失多半,此刻便如雪上加霜,虽想强行撑住战局,兀自被逼得步步后退。
两大帝君在近乎崩溃的一刻,又一张手掌从后方赶来,便如照本宣科,依旧搭在左池余白的后背上,此人不是西洛帝君洛问天羽又是谁?
此际三大帝君同仇敌忾,毫不犹豫放开所有芥蒂,一时间将后天、天残和梦魔剑道强行融合,竟生出一种世间无有的剑道奇迹来!
刹那间,万道雷光从虚空中劈将下来,就见一道巨大的剑河,从月魔天的世界中逆势崛起,拖曳着无数道缠绕电蛇,沛莫能御斩向上方的古沧帝君。
“若你们的境界能够达到开辟境的后期,或许还能拥有一战之力,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由朕掌控,尔等只是蝼蚁!”
说话间,古沧帝君一身威势磅礴释放,下方的三帝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久不出世的古沧帝君,居然早早达到了开辟境大圆满境界!
古沧帝君手掌一翻一按,滔天光影横冲世界,三帝君苦心经营的一击,恍若泥蛇一般被击溃。
“这个游戏该结束了!”
一张手转眼间化作细腻的银色,只轻轻向下一按,丹夏、河京和西洛三帝君便齐齐喷血,联为一体的战局几乎就要分崩离析了。
这个时候,另一张冰冷的手悄然按在了西洛帝君的后背,口中不容置疑喝道:“敞开尔等心域,让朕带你们逃出生天!”
“贺延老贼,你果然还是最阴险,居然躲在最后!”
“贺延老贼,你若敢借机落井下石,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有得选择么?与其做个屈辱的祭品,倒不如成全结盟的友方,向白旭尘还以颜色,方不失一代帝君本色!”处于最后面的贺延长河不住大笑。
听了贺延长河的话,三大帝君一时默然,却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时不我与,若再婆婆妈妈,死了事小,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三大帝国的脸面,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三大帝君果然是不拘小节之辈,当下同时敞开心域,任由贺延长河长驱直入。
贺延长河此生哪里得遇此等良机?
当日在陈王府废墟,与云沉一战,之所以最终不能战胜,最大的原因还是由于四大帝君间相互有所忌惮,不能充分发挥联合之力所致。
时下三大帝君濒临生死,毅然抛开成见,此际心域甫一放开,贺延长河顿时犹如一条贪婪的毒蛇,长驱直入,就见他右掌间,正托着一颗血淋淋的长生之心,偏偏这颗心脏还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说时迟,心脏之内,浓郁的血光弥天绽放,隐隐间,射出三根不容发现的细细血线,在受伤的三大帝君不及觉察之余,血线无声射入了三大帝君的胸膛间,继而没入了三大帝君鲜活的心脏中,很快重新钻了出来,缠绕数圈之后,在三颗心脏上灵活打了三个怪异的死结。
三大帝君一时间面如死灰,虽然他们早有预料,却仍旧没有料到这贺延长河居然卑鄙残忍到了如此地步。
“不必拿出这么可怜的眼光看朕,做朕的使徒,总好过沦为一个异族口中的肉食!”
贺延长河仰天大笑,口中继而喝道:“剑来!”
就见那梦魔、后天和天残三剑,不容抗拒挣脱了三大帝君的掌控,嗖嗖落在了贺延长河的面前,和那柄狼顾汇合在了一起。
贺延长河口念咒诀,喝动三大帝君全力协助,果然顷刻间将那柄完整态的灭世召唤了出来。
这柄奇崛的灭世甫一问世,便惹来一道硕大的闪电之树咔嚓嚓劈将下来,竟劈得当中的贺延长河焦头烂额。
贺延长河不怒反喜,他手持灭世,只轻轻一划,便划开了月魔天的壁垒,身形很快出现在古沧帝君的对面。
其余三大帝君栖栖遑遑跟在他身后,根本不敢抗拒。
“白旭尘,今日朕凭借灭世的力量,可堪与你一战?”此刻的贺延长河分明将自己看成了可以和白旭尘平起平坐之辈,甚至于觉得自己还要高对方一头。
“你觉得呢?”奇怪的是,古沧帝君丝毫不怒,神情平淡如水,无悲无喜。
“到了眼前地步,你居然还敢如此托大,受死吧!”
灭世无声划破虚空,眼前的白旭尘和他身后的那一泓银色旋涡,就那么如泡沫般崩溃开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的让贺延长河都觉得极不踏实,几乎断定是对方搞出的幻觉了。
果然,古沧帝君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叹息道:“要知道,我大荒虽处于边远之地,人杰地灵,天材地宝,比比皆是,却为何犹如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贺延长河,你是个聪明人,不妨猜一猜!”
“出来,白旭尘,有胆和朕正面一战,此时此地,朕岂有闲暇和你打那些无聊的哑谜!”
贺延长河不由分说,挥舞那柄挟动滚滚雷音的灭世,连番斩开天地,却根本无法找到古沧帝君的踪影。
“其实,我古沧一国,成,也是因那一面月魔荒天镜,败也是因那一面月魔荒天镜!”
“盖因这面镜子内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而持镜者,却被一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所诅咒,其一,寿元会大幅度缩短,其二,境界会被无端压制,是以,朕穷极一生,只是想要找到破解其中诅咒的方法。”说到此处,古沧帝君的声音显得尤其落寞。
“你...你难道真的找到......了吗?”贺延长河忍不住发问,一颗心突然砰砰跳个不停。
“那是当然,否则朕也不会站在你的面前!”
古沧帝君的声音大笑不已,贺延长河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