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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一双亦神亦人的眼睛

炼魔之殿,据说是渊狱世界最为神秘的一处传承之地。

从未有人提起其中到底是如何情形。

因为,但凡进入其中的人,大多禁不住其中炼狱般的痛苦折磨,或癫狂,或死亡。即便有最终成功走出的人,也根本不愿意提起那里面的情形,因那里根本就是人心深处最为黑暗的地狱和噩梦。

然而,那些曾经走出炼魔之殿的人,都无一例外成为了渊狱世界中的强者,甚至据说,有极少的一类人,由于意外觉悟了圣魔力量,从而得以飞升仙域。

望着眼前迷离变幻的星空世界,少年的眼中出现了短暂迷茫。

因那些星星散发出的一缕缕魔性力量,却与他曾有的记忆大不相同,他曾经进入了那片死域,意外窥见了浑天万魔的力量,为什么这些星星中蕴含的魔性却与那万魔的力量颇不相同?

他的思绪开始了疯狂想象和推证,在经过无尽次的搜肠刮肚之后,他得出了唯一一个结论。

那些浑天万魔的力量,属于黑暗,死亡,以及过去。

而这些星星中蕴含的魔性,却属于炽热,存在,以及未来。

它们本属一体同源,却因为生死的界限,或者受到法则的制约,从而被硬生生切断为两个部分。

死亡的树叶落入大地,被腐烂和埋葬,却将孕育的希望托付给新生的春天,重新萌芽,长成参天绿树。

倘若真的要将生死完全隔绝,则修魔者永远不可能悟得真魔,而修魔的最终结局必是死亡。

所以,我本无意修魔,却不得不踏入这条看似不归之路,既然选择了修魔,则我的魔必与众不同,它如随性之心,自然之水,搏动之火,而我的身体则是这天地间一棵自然绿树,它的根植于那深层黑暗的死土中,而它的枝干和树叶则自然生长于天地之间,如秋叶之红,似火燃烧,在不断的进取和毁灭之中,生死轮回,恒古不绝。

所以,我的如根道体,必植于天地、自然、阴阳、五行、生死、因果,等等,所有诸千世界星辰尘埃之中,应无所不及。

世界如镜,我于其征象之中,窥见真善本因,纳入我想象中的江海天地,使得我之道体逐步走向完满。

当我道果初成之时,则我的肉身和灵魂,俨然如这个世界的一个真实投影。

想到这里,少年心事霍然通透,他自然而然敞开了自己的身体血肉经脉,敞开了识海,将自己的灵魂完全暴露在了那一道道密集的灰色闪电之中,任由那些闪电的气息浸润到身体血骨之中。

同样,他毅然将自己的识海化作了一面镜子,开始通过观照,领悟那诸天繁星中溢出的自然魔性,从而开始缓缓凝聚那一颗颗如魔星魂。

他虽然沉入了忘我死境,然而那一道道灰色闪电仍旧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沉重伤害。

若非他的身体经历了诸般淬炼,他已然死了无数回了。

饶是如此,他体内的力量依旧在快速枯竭,他本就瘦弱的肉身再度变成了一具木乃伊般的干尸。

他依然忘我,忘记了行将降临的死亡威胁,一颗道心如止水宁静,反复打磨砥砺那诸天繁星中的魔性奥秘,与时间赛跑,与死亡搏斗。

一颗颗或明或暗的星魂被陆续凝聚出来,使得他识海的世界被一次次拓宽,他的精神力一次次水涨船高。

然而他的身体已然被逼迫到了那悬崖前的最后一步,最终踏在那道生死一线上。

他墨色的眼睛蓦地睁开,他的身形一跃而起,在这片宏大的想象世界中,如游鱼快速游去。

他在无数的闪电中拼命挣扎,越游越快,起初还遭受大量雷电的轰击,直至后来,能劈中他的闪电越来越少,最后,他已然变得游刃有余,便如领悟了逍遥的仙人,在这片密集的闪电丛林中恣意游走,随意采撷。

随着凝聚出的星魂越来越多,他识海中的那一轮太极之图变得愈发清晰凝实,与之相应,他体内唯一的那处劫海,也然由于吸收了大量的闪电气息,开始了蜕变,直至最后,竟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泓劫海,这两泓劫海相互牵引追逐,俨然形成了有一幕阴阳太极图。

他识海中的太极图如虚,高高在上,便如神迹。

他体内的太极劫海则如实,遍及人间,便如苍生。

与此同时,那些接受星劫考验的修魔者,依旧在大量死亡,不过,仍有一些天赋过人的修魔者,感悟了真魔之性,被那个亡灵接引到了神秘的炼魔之殿中。

少年如一条忘身于江海中的游鱼,自得其乐,尽情地呼吸着万物魔性,不弃涓滴,孜孜以求。

直至后来,他的身体蓦地停住了。

因为,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这双眼中的神情,既如神之冷漠,也如人之卑微。

左边一只眼睛,犹如黑暗的深渊,毫无一丝光泽。

右边一只眼睛,则如黎明的初光,如白腻的银色,毫无一丝瑕疵。

倏忽间,这一双眼睛化如天地,一只自上而下,一只自下而上,犹如天地般缓缓合拢,一旦它们合为一体,则这个幻想出的世界必然毁灭,当然,毁灭的也包括这个如魔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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