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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选择

黄霞突然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匕首往地上摔去,安音离磕松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了起来。

“我家的家传宝贝,就算我并不是很想要我也不喜欢别人觊觎,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我,那他应该让他的家人也喜欢我,不然我拿我家的宝贝强制他跟我玩,可他家人依然不喜欢我,他以后还会有别的朋友,玩伴,而我只是其中一个,为了这之一我付出的却是我家的唯一,这可不划算呢小姐姐……”黄霞以为面前年轻的小公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他却说了这么一段话,说完还把之前吃松子掉落的碎渣都仔细收到了帕子里。

黄霞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是初次见到阿信,当时的演武场都是人高马大的大人们,阿信与他们一起操练的样子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和谐,那时他十岁,拿着一根比他人还长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黄霞觉得这样的男孩子以后会很厉害吧,后来呢,后来黄霞就天天跟在他后面了,杨廷信学什么黄霞也去学什么,就这样从十岁到十八岁……

杨廷信喜欢过她黄霞麽?不知道,也许有吧,在十八岁以前他们基本每日都在军营里做事,外间传闻他们很快会完婚时她问过杨廷信她黄霞是他想要的新娘子麽?杨廷信说都好!可是后来他母亲明确在苍梧城里的贵妇们面前说不想要她这样的儿媳,嫌她从小在军营混没有女人样,第一次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她跑去问杨廷信什么时候娶她过门,杨廷信说都听父母的……

黄霞不知不觉就跟安音离说起了她的过往,她喜欢的那个人,她是以“那个人”来称呼杨廷信的,不过安音离听说过流言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

“小姐姐,听你这么说那个人不怎么样啊,你再找个更好的不行麽?”黄霞沉默的间隙安音离说了句,黄霞说的过往里夹杂了太多的不甘心,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出杨廷信对黄霞有过半分好感,反而是黄霞一直追着他后面要换成一个气量低的可能都会生气。

“胡说,他是最好的儿郎!他体恤下属疼爱家人做人也有担当,他根本没有不好的地方”黄霞反驳道,不过说完她看着丢在地上的匕首又沉默了下去,他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她……

“这匕首就是你说的家传宝贝吧,宝贝可不能乱丢,好好收着”安音离捡起地上的匕首用桌上放着的一块布料擦了擦递给黄霞。

“你……你说我应该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麽?阿信那么好的人他如果娶了我便不会亏待我的……”黄霞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过她的心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也没什么好藏的。

“如果,你这家传宝贝可以用来换别的东西你换不换?除了你的情郎以外的东西”安音离看着黄霞眼神里带着希望看向开始西斜的太阳把头凑过去说道。

“什么别的东西?”黄霞看她凑过来心头猛地一跳护住了匕首随后又紧张地放到身后好似怕眼前斜少年又发疯来抢她的匕首。

“按小姐姐的说法,您就是今天宴会的主人黄霞黄小姐吧,以前听说书先生讲过关于苍梧城黄家将大战胡族一事迹,据说那次黄老将军虽痛失爱子却含泪将敌军赶出我南曦国土的。今日前来参宴主要想瞻仰一下传说中的黄府和黄老英雄。可惜英雄迟暮,黄老将军才五十出头正当年,看起来更像个七十老朽,也不知道一顿饭能吃多少饭,还战场杀敌真是太勉强了……”安音离看似很失望还微微叹了口气。

“你!你胡说什么!我阿爹才四十五哪有五十多?”黄霞喝问道,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

这时候安音离从打开的院门往外看去,门外不远处的池塘边凌南渊正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闲聊,那男子大约五十多岁鬓发都白了。

“呐!那池塘边的老头不就是黄校尉麽?头发都白了那么多,而且作为一个武将怎么这么瘦呢?肯定是发愁愁的”安音离无视黄霞的怒火指着黄校尉说道,黄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是黄校尉后身子抖了一抖下意识把目光看向石桌上的匕首,黄霞看匕首明晃晃放在石桌上赶忙拿一旁的那块布遮了上去,她的脸火辣辣的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羞愧的。

“等个十几年或者几年后黄校尉仙逝这苍梧城就再无黄家了……”安音离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惋惜,一旁的黄霞想出手叫她闭嘴又怕这少年叫出声把她爹引来。

“小姐姐我这样说哪里不对?黄家嫡系只有你一个女儿,难道你的家传匕首还能让你的情郎当上门女婿不成?你日后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儿媳了黄校尉去世后黄家就没人了,若你黄家旁系有可用之人黄校尉早就带在身边了,所以等黄校尉去世你家这个宅子也就空下来了,我看这宅子布置得不错,要不到时候卖给我吧……”安音离无视黄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边说边在小院里走动好像已经是院子的主人了一样。

“放肆!”黄霞猛地站起来手放到腰间想拿个物件收拾安音离但只在自己腰间找到一个绣花的荷包……这两年她为了让杨夫人对她改观努力学着大家小姐的样子放下了刀枪每日学着绣花写字,曾经一直放在腰间的鞭子也换成了荷包。

“你这么生气做何?你一心只想嫁给心上人,就算他家里人不接纳你他也不做任何努力你还是想嫁给他,以后就当别人家里的一个摆设,一个只能在后院与别的女人勾心斗角的妇人,这黄家未来如何与你黄霞有何关系?”安音离走到绣楼外的台阶俯视是黄霞轻蔑地说道,黄霞气得握紧的拳头都在发抖也顾不上自己的老爹还在院门外不远处一拳就向着安音离的面门打去,当她以为对面的少年漂亮的脸蛋可能会被自己一拳打坏的时候她的拳头却打了个空,随后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少年竟然转到了自己身后还抓住了她的手背,黄霞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手背被一股力气往前推身体也随之滚落到了地上……

当黄霞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地上了,这少年到底是谁?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诡异功夫?这两个念头只在黄霞的脑海里闪过一会就被别的念头取代了,那就是把它打趴下!黄霞一跃而起想直接锁住对方的喉咙却在跳起来的时候背自己的长裙拌住了脚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呃……你没事吧小姐姐,可别嗑到牙了,要是门牙掉了多难看……”安音离满脸关切去看头朝下的黄霞,本以为黄霞会再次爆起与她打斗,黄霞却一动不动匐在地上,还小声抽泣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嘴里不说心里都在怪我,怪我把黄家拖累成了这样!可是我又有什么错,我就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啊,我从来也不知道我阿爹会因为我喜欢他而牺牲这么多,现在黄家已经这样了,我若不能嫁给他我阿爹阿娘会和你伤心,我只能孤注一掷了,要是有的选我也不想我家人难过……”黄霞抽泣着说,她慢慢坐了起来脸上还沾着灰尘,两行眼泪流下来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两道痕迹说不出来的滑稽。

“唉……如果有的选择你真的愿意选另一条路麽?另一条路充满荆棘却能让黄家重回当年的荣耀,能拿回黄家本应该得到的东西。”安音离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黄霞语气笃定的说出这些话。

黄家本该得的东西!可以麽?黄霞看着安音离有点茫然,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小孩子胡说什么呢,大言不惭的!快走快走。找你阿娘要糖吃去!”少年笃定的语气淡然不可一世的神情差点让黄霞以为他说的就是真的,这孩子可有些邪门啊……

“只要你愿意,我说可能就是可能,当然,不管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安音离又说道,黄霞这次没有什么反应,看她的神情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地盘就那么大,兵马就那么多,你若想去分一杯羹就要与人为敌,而首当其冲的敌人就是你的情郎,为了黄家,你真做好了与你情郎兵戎相见的准备麽?”安音离缓缓吐出几句话,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样的语气完全是一个成年人在说话,黄霞张着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退一万步说,眼前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做好了和杨廷信兵戎相见的准备了麽?

黄霞陷入沉思中也不再赶安音离走了,可是外头却来了人,是凌南渊和黄老爷,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身穿华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公子怎跑到这里了,这里可是内院,刚带路的下人呢?”凌南渊清朗悦耳的声音传来几人都进了黄霞的院子,黄霞看见一群人进来里面还有自己老爹慌忙起身突然想起那把从书房偷来的匕首还放在石桌上想要去拿却已经来不及了,黄校尉看见了那把匕首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没说什么,而是在看见院内少年的脸后跪了下来,他身后的一行人也随之跪了下来。

“臣等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千岁”黄校尉和身后几人一同拜见道,黄霞赶紧从安音离的身边闪开不知所措地跑到黄校尉身边也跪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都免礼,孤,呃,我只是来黄家凑热闹讨杯酒喝,我都微服私访了在外头可不要殿下啊太子的叫,就叫我陈公子好了,我来了半天就顾着找恭房了,还没喝到酒呢,黄老爷可不要小气藏着好酒不给我们尝哦……”安音离调笑着扶起黄校尉,黄校尉的脸色不是很好也只能跟着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时空的酒都是比较甜腻的果酒花酒,小孩子喝一点也没有关系所以安音离这么说大家都附和着让黄老爷带去喝好酒。

一伙人簇拥着安音离走出院门口,黄霞还在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被人簇拥中的少年停住了脚步看向她。

“小姐姐,不要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你要怎么选呢?我明天就要知道答案哦,若是你不愿意,还有这么多小哥哥呢,不要让我久等了……”安音离说完邪魅地笑了,身后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也不知是因为惊叹太子殿下的容貌还是因为他说话的内容。

众人离开后黄霞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他是太子殿下……那么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有的选……”她本无神的眼里慢慢聚拢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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