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从睡梦中醒来。
“你又作恶梦了?”刚刚走出卧室,莫兹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了头。他就坐在客厅的茶几旁平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叫我莫名的想起了生活在东非大裂谷的哈扎比人,意外的有神,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抓起一张弓向猎物射出致命的一箭。
“你得先叫我喘口气再说。”我擦了擦密布在头顶上的冷汗,手止不住的哆嗦,“你怎么知道的?”
“我隔着两间房子都能听见你的叫声,喝一口。”莫兹递过来一杯不明液体,“甜酒泡上烟草叶,帮助你振奋精神缓解疲劳还有缓解头痛的。”
“酒精泡烟碱?你以为你是鲁滨逊吗?”我说着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天啊,很难想象这东西的味道还算可以。”虽然味道浓郁,但是没有香烟里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刚入口就感觉脑袋被闷了一下,之后奇特的气息在我口气弥漫,让我呛了一口。
莫兹接过杯子,把里面的烟草取出来团成一个球,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小手炉里,接着他把手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露出一脸的陶醉。
“好了,现在你来讲讲你梦见了什么。”他拍了拍沙发,示意我做到他对面。
“说的是你能帮我解梦似的。”我笑着坐下去,倒了一杯酒,看着烟草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去,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先是梦见一个来自拿撒勒的囚犯,一个奇怪的人,他长发虬结,像是在苦行,仿若先知。一个人请他介绍自己,说说他是谁。可是无论问什么,他都沉默以对,好像负伤的动物一样。紧接着,房间里挤满了愤怒的人,空气中全是憎恶,他们扑向他,又旋即消失,随后我看见千百万人,为那个囚犯哀悼。
之后,我看见一个罗马人。他单身一人来到会议厅。虽然他事先已经得到警告,说有人这天要谋刺他,但是他仍然拒绝带卫队。
他说:‘要卫队来保护,那是胆小鬼干的事。’然后大步走进大厅,坐到黄金宝座上,笑着说:“现在不就是3月15日吗?”
这时候,阴谋者都身藏短剑,像朋友一样围在他身边。其中的一个人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紫袍,像是有什么事要请求他似的。紧接着众人一拥而上,用短剑刺向他。他没带任何武器,他奋力夺下紫袍,进行反抗。他的腰部中了一剑。接着,一剑又刺进了他的大腿。他看见这一剑正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刺的,不由得惊呼:“啊,还有你,布鲁图!”他放弃了抵抗,颓然倒下,用紫袍蒙面,听任他的仇敌乱刺、乱砍。他一共被刺23处,其中1处是致命的,恰巧死在政敌雕像的脚下。
然后我看见了,看见了一群人在密谋,他们似乎在讨论着金融和发钞有关的东西。紧接着我看到两个获得同一顶荣冠的位高权重的人。
第一个人正在和他的将军以及夫人在剧院看戏,杀手平静地把枪瞄准了他的左耳和背脊之间,随着一声枪响被枪手击中后脑,那人应声倒地。一名年轻医生便冲进了他的包厢,试图挽救他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位年轻的军医,只能在病榻前紧握他的手,送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第二个正在意气风发的坐在敞篷汽车上向他的臣民们致意,一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随着第一声枪响,我看到他抓住了自己的咽喉,向左倾倒,紧接着是第二枪。
几秒之后第三声枪响了,这一枪击中了他的头部,就在右耳上边一点,留下了手掌大小的一个洞,这是致命的一击。这位位高权重的人在中弹后倒向汽车后座,落入他妻子溅满鲜血的双臂的。这对夫妇被送往医院,他的妻子看着垂死的丈夫惊慌失措的说:‘他们干了什么?他们干了什么?’”
说完我靠在沙发上将甜酒一饮而尽,这都是什么事啊!凯撒之死,耶稣之死,林肯之死,肯尼迪之死,我知道自己究竟梦的是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
“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我问着走向了屋子一角的老电视,说真的科技猛的倒退了几十年竟然让我连这些基础的家电都不会用了。
“你说的是那一方面的新闻?国内的还有国际上的,政治话题还是花边新闻,死人的还是活人的?”莫兹放下酒。
“我不知道我要问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和我描述的梦境相类似的新闻?”我也知道自己是急病乱投医。
“那我来随便读一读,先看看国内新闻的头条,华成总统将于近日出席帕斯万国宫的国际会议,讨论关于远程弹道导弹生化武器和毒气弹头的限制问题。并同时讨论关于教团国、瑟斯多第四帝国和联盟国三国之间领土纠纷和局部战争停火协议。”
“不是这一条。”我摇了摇头。
“那么下一条,行政部长提议废除教育部,他提议让家长选择把孩子选择把孩子送到自己想去的哪所学校。行政部长认为只废除部门教育还是会兴旺发达,同时他还指出政府好比是坟墓。内政部长将会和教育部长关于这个问题在二十天后于国民议会进行辩论。”
“很有趣的一点,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个和我梦到的有什么关联,等下,或许是凯撒之死?下一条。”我说道。
“华氏集团声称已经开发出国防部要求的高效毒气,并将这种武器装上了弹道导弹之内。”
“不是,下一条。”
“副总统指出政府部门存在着大量的官僚主义和腐败现象,他曾请求行政部制定整改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完全没有实施。他还声明已经将一份详细的内容披露给了某个不知名人士并请求其收集具体证据。他请求国民议会组建关于此事的专项调查小组,并于二十天后在国民议会发起质询会。”
“这个记下来,可能以后要用到,之后呢。”
“财政部长反对政……”
“噔噔噔……”门铃滴滴答答的电子音算是彻底打断了我们谈话。
“是谁?”我贴在大门旁边,稍微的从窥镜里看了一眼外面。
“是我,默多克·劳伦斯警长。”门外传来了声音。
“警长,你好,我这就开……等一下。”我刚要开门,就感觉有人捅了捅我的腰眼。
“条子,他过来是干什么的?”接着我听见莫兹在我耳边问道。
“不知道。”我耸了耸肩回答他,“你不是说警察绝对不知道你是通缉犯吗?”
“我的人生教会了唯一的事就是不存在绝无可能。”莫兹颇为自豪的说。
“你骄傲个屁啊!现在他估计不是来找我的,很可能是找你的。”
“那我就开门了啊。”我说着把手伸向把手。
“等一下,我想想,这样你帮我拖住他一会儿,我检查一下有没有该收起来的东西,顺便躲一躲。”莫兹对着我吩咐道,我点了点头。
“行,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客厅里传来莫兹的声音,我苦笑着拉开门,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憨厚的傻笑。
“早上好,警长先生。”
“早上好,威尔斯先生,就你一个人吗?”警长也向我点头致意。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这是莫兹帮我伪造的证件上的化名,为了不引起骚动,我不可能登记林奇·拉乌尔这个名字,所以我请莫兹帮助我伪造了一份身份证明。
“是的,就我一个。请坐,警长。”我把他迎到沙发旁,目光正好落到了茶几上的两个杯子上。
“要点酒吗?”我若无其事的拿起拿起莫兹的杯子,把它放在洗杯子用的水槽里冲了冲。
“不用了。”警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他的眼神看的我有点发毛,“我这次就是通知一下你开庭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三天后。行了,没别的事儿了,我走了,不用送了啊!”
“我没说要送啊……”就在我小声嘟囔着的工夫,警长拉了拉我的胳膊。
“你家里还有别人?谁,是执法者他们吗?”他小声的问我,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配枪,把我推到了他的身后。之后他拉开了大门,又把大门关上,特意弄出来特别大的声响。
“是莫兹。”我对着厨房喊到,“莫兹!出来吧,别在躲着了。”
“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我们只是因为灵魂上的互相赏识所以同居在一起。”莫兹回答道。
警长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同性恋。”我扶额,“莫兹是我的辩护人,我们这两天一直在讨论关于我的案子的事。算了,这样吧,那行,你们两个先聊着啊,我去弄点吃的喝的。”我转过身把一捆淋着水的新鲜枝叶递到他面前。警长接过去撕下几片叶子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米拉草(阿努拉德岛本地叫恰特草)这是当地的一种天然兴奋剂,也是当地人用来消磨时光自己种植的,往往一捆枝叶上的叶片就可以让消磨掉一下午的时间。恰特草叶有兴奋和轻度麻醉作用,叶子味苦涩,久嚼略带甘甜。嚼多了会产生轻微的幻觉,给人以某种“快感”。效果和安非他命差不多,可以使人感到思维清晰、精力充沛,觉得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但是药力退却之后,咀嚼者多会感到沮丧,逻辑混乱,什么也不想做。长期咀嚼可能造成厌食,甚至引发心血管疾病。有提振精神的作用,但长期嚼食会使人厌食,导致营养不良,降低人体免疫力,从而容易感染各种疾病。
叶中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成分,而且多嚼会上瘾且不易戒除。因为长时间食用这种东西会对神经,这种植物也被认为是违禁品,在阿努拉德岛因为传统的原因虽然不禁止持有,但是禁止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