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张凌涛问道。
“黑暗，”程蝶努力地回想当时的场景，“五分钟，漫天的黑暗。”
“什么意思？”
“我拿到那张罗布泊的地图，上边标注着宝藏的地点，我来找他，”程蝶状态有点儿不对，“看见了黑暗，十分钟聚集起来的漫天的黑暗，整整五分钟，光都是从远处飘来的，强度很弱，我看不清楚。”
“程蝶，”张凌涛起身，检查着程蝶的状态，“程蝶别说了。”
“都是黑色的，没有风，因为我的头发没有动，”程蝶双瞳失去焦点，目光呆滞，“是乌云，很大多很多的乌云，连成一片，遮天蔽日。”
钱坤没动，坐在那里想象着程蝶描述的画面，一阵风吹过，钱坤的身形忽然变得肃穆。
“那是什么？”程蝶继续说道，“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啊，看见了，乌云里有一个漩涡，一道黑色的风旋在逐渐拉长，落下来了，落到了那里，那是哪儿？是目标地点，不，不对，是个人。”
“喂，你醒醒，”张凌涛拍着程蝶的脸，试图将她唤醒，但她的状态丝毫没有变，甚至瞳孔在逐渐扩散，“钱坤，来帮我。”
钱坤没有回答，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清澈见底，仿佛能望尽世间万物。
“钱坤，”张凌涛大叫，转过头来发现了钱坤的状态也不对劲，“喂!”
“是个人，是个男人，”程蝶继续说道，“黑衣服，军靴，迷彩裤，板寸头，手里有一个箱子，合金的箱子。他是谁？”
“谁？”张凌涛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有再打断程蝶，而是问道，“他是谁？”
程蝶目光依然散漫，空洞着望着眼前的虚空，眼眶里渐渐蓄满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了出来。
“黑色风旋下来的很快，包围住他了，”程蝶说，“他开始挣扎，好像很痛苦，风转的很快，他好像不想顺着风转，风切碎了他的外套。”
张凌涛静静地蹲在程蝶身前，仔细听着这些话。
“他开始转了，他似乎抵抗不住风的力量，升空，他被风卷了起来，”程蝶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流着，分不清是风沙吹的，还是心疼的，“手提箱被风卷曲了，好像要炸掉了，爆炸了，天上闪起一道惊雷，人消失了。”
张凌涛意识到了那个被描述的人可能就是惠越帆，也意识到惠越帆可能已经死了。
“人死了吗？”程蝶继续说道，“好像是死掉了，爆炸的火光冲散了风旋，等等，不对，闪电惊雷的瞬间，人消失了，人好像没死，被闪电带走了，带去哪儿了？”
张凌涛的心现在紧紧悬着，他明白程蝶好像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操控着，而这种力量好像是在对他们描述着某些事实，他低着头静静听着，心里默默祈祷着万事大吉。
“人没事吧，或许没事吧，应该没事吧，”程蝶忽然转头，看着低着头的张凌涛，语气淡然，“你希望他有事吗？”
张凌涛猛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张凌涛感觉到程蝶的眼神中投射出一股肃穆与淡然，还包含着看遍万千生死离别的悲怆与真正的慈悲。
“前辈。”张凌涛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白衣老人的身影。
程蝶闭上眼睛，缓缓地低下了头，嘴角微提，开口说道：“我们走吧。”
钱坤低下头，身体突然之间剧烈颤抖，猛地睁大双眼，大喊道：“惠越帆在异形谷里!”
张凌涛看着神情激动的钱坤，一脸不解地说道：“你干什么？”
“我看见了，”钱坤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我就是看见了，黑云遍布，火光惊雷。”
“然后呢？”
“然后闪电就带着人走了啊，”钱坤急忙解释道，“去了异形谷，惠越帆身上伤痕累累，周围丧尸很多，但他是在一个三层的阁楼里，是个草药仓库，但他是昏迷着的。”
“你是怎么知道了？”张凌涛问道。
“我都说我看见的，程蝶在描述当时的场景，我就极力地去想象那个画面，然后就有了。”钱坤说道，“不过我总是感觉很别扭。”
“哪儿别扭？”
“莫名其妙觉得很热，但是不流汗，却想往外哈气，”钱坤说，“有一种我好像被一条狗附体了的感觉。”
“真的是前辈。”张凌涛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钱坤问道，“什么前辈？”
“我这么小的声音你都听得见？”张凌涛大惊，“看来你是真的被狗附体了。”
“喂。”钱坤拍了一下张凌涛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身后。
张凌涛回头，看见程蝶抱着双腿，把头深埋，身体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张凌涛走过来问道。
程蝶抬起头，双眼已经恢复了焦点，但眼皮已经哭肿，说话也带着哽咽：“我看见他了，他在受罪，他快死了。”
“我知道，”张凌涛坐下来，拍着程蝶的肩膀安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他会没事的，那小子命硬，我还不了解他吗，他犯了那么多错误，我还没训他呢，他死不了。”
“可他会坚持住吗？”
“他可是你男人，你得对他有信心，”张凌涛说，“这可是你自己从这么多男人里挑出来的。”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他吧，”程蝶用袖子擦干眼泪，也不顾脸上的妆花成什么样子，就起身准备出发，“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这一路可凶险得很，咱们得做好准备，”张凌涛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是咱们半路上折掉了，救他就更没有希望了。”
“您是队长，您说，”程蝶调整一下情绪，擦了一下脸上的妆，“我听您的。”
钱坤默默地递给程蝶一张纸巾：“你脸上的东西，太难看了。”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你觉得跟他有缘？”一个训导的声音随着一阵风飘着，“我跟他们提示就算不错了，你干嘛连位置都给他们了，你还是时空先导呢，天机不可泄露你不懂吗？”
“呜呜。”一声狗的呜咽声传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