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的尸体已经渐渐凉了下来，两具冰冷的躯体安静地躺在钱坤身边，钱坤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左轮，一直沉默无言。
“钱坤，”程蝶轻声喊道，示意钱坤回来，“收拾收拾赶路了。”
“不管他们了吗？”钱坤偏着头，居高临下地说道，“就把他们扔在这里吗？”
“时间紧迫，我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第一个补给站呢？”程蝶回应道。
钱坤脸色阴沉，轻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他是想将这些人的尸体掩埋之后再走的，他心里仍旧认为这些丧尸只是一些生病的人而已。
“走吧。”张凌涛语气深沉地说。
“唉。”钱坤站在丧尸旁边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空中的夕阳已经将红色浸透半边天空了，夕阳通过一片染红的云彩均匀地撒下来，铺满了大片的土地，也将钱坤的脸染得通红。在没有一点绿色的千里黄沙之中，这一道山谷里也充斥满了这样让人感到苍茫的温暖，但这种温暖没有丝毫人性，让人感到心寒。
钱坤弯下腰，抓起一把黄沙，对着丧尸的尸体洋洋地洒下，一阵风一吹，沙土随风远去，飘摇不定。
“原来，丧尸是被上苍抛弃了的人啊。”钱坤嘴里轻轻念道，他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大把沙土，缓缓地放到了两个丧尸身上，“虽然不被眷顾，可总得有人来问候一下啊，要不然就太凄凉了。”
程蝶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钱坤，阳光洒落，钱坤与周围的一切融合在一起，迷彩的行军衣为身着迷彩的丧尸洒土掩盖，配合着通红的一片，她心里觉得有些难过，甚至有些悲凉。
钱坤定了定神，起身回来，把汤姆逊冲锋枪捡起来，更换弹夹，插回包里。找出两发七六二子弹换到左轮里，背上包，朝着丧尸来的方向走去。
程蝶快步走到张凌涛身边，问道：“钱坤真的不一样了，你得开导他一下，他原本是个普通人的，你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么大的改变，他心里会崩溃的。”
张凌涛也是一脸的阴沉，心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虽然他之前都是这样来训练新兵的，但是新兵毕竟是做好了当兵的心理准备的，在这些事情面前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钱坤不同，他只是一个在大学里混了四年的学生，连社会都没踏进过，更别说这些军事行为了。仔细想来，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了，”张凌涛迅速的剖析自己，“这件事我做的有点儿激进了，没考虑到钱坤的心理，我会找他谈谈的，现在先赶路吧，我看了一下，地图上第一个补给站离这里其实不远了。”
程蝶又快步追上钱坤，钱坤的脸色依旧阴沉暗淡，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青春活力谈笑风生。
“喂，”程蝶试探地说道，“你没事吧。”
钱坤偏头看了一眼程蝶，依旧面色不改道：“没事。”
“你……”程蝶想要试图唤醒之前那个喜欢和自己拌嘴的钱坤，说道，“我看你的头发，都成鸡窝了。”
“哦。”钱坤伸手草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哦？”程蝶一脸惊讶，“就完了？不再多说点什么了？”
“说什么？”钱坤脚步不停，“没什么话好说啊。”
“不对啊，”程蝶说道，“按照你的性格，你不应该回怼回来的吗？”
钱坤嘴角微微上提，没说一句话。
“就是因为开枪杀了丧尸吗？”程蝶见自己的玩笑没有起作用，便直击主题开门见山。
钱坤停下脚步，看着程蝶的眼睛，他本来就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那个嘻嘻哈哈的钱坤只是他性格之中的一层伪装，在他的生活中哪儿有那么多的欢乐，他只是习惯给予人欢乐而已。
给予人欢乐，自己看起来不欢乐哪儿行啊。
“姐，”钱坤盯着程蝶思考了许久，说道，“我觉得很困难，我之前跟你能开玩笑，但我并不快乐，我只是习惯伪装而已。”
程蝶盯着钱坤渐渐坚毅的脸颊，心中略感震惊。
“我杀人了，”钱坤继续说道，“虽然他们是丧尸，但是我心里并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是中毒了，病了，治好之后跟我们没区别吧，但我杀了他们，他们就连被治好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哪儿有那么多公平，”张凌涛赶上来说道，“你不去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他们不会像你一样去怜悯。”
“可是他们病了呀，”钱坤反驳道，他自己的内心不允许他认同张凌涛的观点，“他们的病有可能被治好的，但是死亡不会被治好啊，死了就是死了，我们没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啊。”
“那他们有权利杀死我们吗？”张凌涛反问道，“就因为他们有病，我们就该死吗？”
“可这不公平……”钱坤依然不死心。
“我们与丧尸之间没有不公平，”张凌涛语气一硬，“是这个世界不公平，我们不该死，丧尸或许也不该死，是这个世界逼我们的。我们算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责任或许在我们，但我们没有必要为这个世界负责，因为我们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这不是我们的世界。”
钱坤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没关系，”张凌涛搂着张凌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个有自己思想的年轻人，如果我们不想过多地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就得尽快出去，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你说呢？”
钱坤点点头，神情依旧很担忧。
“这就是成长，”张凌涛说道，“撕破自己对整个世界的伪装，真实地面对这个世界，看清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并保持自我。”
钱坤抬起头，看着张凌涛。
“不用看我，”张凌涛笑着说道，“这是当年我的大队长告诉我的，当初我也不理解，现在想想，我大队长还真他娘的是个诗人。”
钱坤沉默着听张凌涛说着世俗的话，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三个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