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舞池里仍活着的伤员伤势处理得差不多时,马失礼才缓缓踱到舞台上,看着被捆住的七色堇伯爵。
“再跟你确认一下,你就是真正的七色堇伯爵,不是冒牌货,对吧?”
伯爵微微扭头,将视线瞥向别处。
鹰眼与妮娅也跟着来到了舞台上,马失礼与鹰眼对视一眼,示意他看看能否确认这人的身份。
鹰眼走到伯爵身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铃铛来,靠近伯爵身边转了一圈。
“没有幻术痕迹。”
随后他拉开伯爵的衣领。
“伯爵前年打猎时从马上摔下来,后背受了伤。”鹰眼看着他衣服下的脊背。“这个‘伯爵’至少和当时摔下来的是同一个人。”
“好吧,我们亲爱的七色堇伯爵大人。”马失礼蹲下来看着伯爵的眼睛。“你们这个组织叫什么,是不是叫‘谎言会’?”
伯爵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样啊,保持沉默呀。”马失礼点了点头。“你确实有权这么做。”
随后,他转身对台下喊道:“罗斯提亚家那个叫杰斯的,上来一下。”
鼻青脸肿的杰斯上来了,他在战斗中也受了些伤,不过看起来还是白天被马失礼打的伤更重一些。他看着马失礼,表情有些别扭。
“你还剩多少魔力?”马失礼却是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直接问道。
“还有不少。”
“那很好,过来蹲在这儿。”
虽然杰斯对于这个人这般毫不在意地指使他有些不爽,但依然照着他所说的在七色堇伯爵身边蹲下。
“鹰眼先生,麻烦你按住这个伯爵,谢谢。”
鹰眼依言按住七色堇伯爵的后背。马失礼随之蹲下,以另外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手中的短刀一下捅进了七色堇伯爵的大腿。
“唔——!”凄厉的惨哼声在舞台上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马失礼手中的刀前后搅了搅,缓缓从伯爵的大腿里拔了出来。
“啊啊啊——!”
被轰掉一面墙的大厅里,夜风将这凄厉回荡的惨叫声吹向远方。
鹰眼和杰斯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给吓到了。场间众人见到这个情景,一时鸦雀无声。
妮娅惊道:“你,你怎么……”
马失礼浑然不在意,径自说道:“你别插嘴。来,杰斯,手按在这,对,就是这。用治疗术吧……不,不,稍微控制一下,别让伤口愈合的太快,止住血就行了。”
杰斯愣愣地听着他的指挥,绿油油的光芒从他手中溢出,覆盖到伯爵腿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上。七色堇伯爵受到治疗术的治疗,腿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口中的呻吟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不住地喘着气。
“你有权继续保持沉默,然后我会挑个地方再来一刀。”马失礼眼中闪动着极为不友善的光芒。“说,你们的组织是不是叫‘谎言会’?”
七色堇伯爵咬着牙,脸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死死瞪着马失礼。
见他不说话,马失礼将杰斯正在施法的手微微拉开,二话不说又是一刀。
“啊啊啊——!”
同样的微微搅动后缓缓拔刀,场间众人甚至能听到刀刃摩擦血肉时发出的“簌簌”摩擦声,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来,继续治疗,两个伤口在一块儿,给你省了不少事吧。”马失礼面无表情道。“这位罗斯提亚家的侍卫杰斯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昨晚唯一射出绿色烟花的侍卫呢,魔力控制等级很高,治疗术效果想必很好。”
他微微顿了顿,怪异地笑了笑:“我也会注意不伤及要害……你的夜晚,想必会很漫长……”
身后的妮娅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你要对他用刑?他可是七色堇伯爵!”
“嗯,爵位不低呢。好事儿,想必他在组织里地位应该也不低,可以问出不少事。”
“可,可他是伯爵啊!应该交由索斯王庭审判……私自给爵士上刑可是重罪!”
马失礼抬头看了他的学生一眼,食指竖在唇前轻轻点了点,随后看着鹰眼问道:“伯爵在歹徒的袭击中不幸遇难,如何?”
鹰眼目光沉重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以。”
妮娅虽然感觉不该这样,但她知道自己的话会妨碍他们的审问,还是闭上了嘴,但仍被血肉模糊的情景吓得脸色苍白。
“所以,你们的组织叫什么?”马失礼冷冷的视线射向满头大汗的七色堇伯爵。
“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消息……啊啊啊——”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
“……没用的,没用!一切,不过是虚妄啊啊啊啊——!”
“虚妄啊……”又是一刀捅入,随后缓缓抽出。“那这份疼痛,是不是也是虚妄呢?”
“啊啊啊啊啊——!”
一刀一刀插入伯爵的大腿,就连见惯了血光的鹰眼和杰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然而他的每一刀都没有伤及腿上的动脉,出血并不算严重,在治疗术的作用下血很快就几乎止住了。
马失礼一共捅了四刀,在伯爵的大腿上形成了一圈“口”型伤口。
他看着在治疗术光芒下依然缓缓淌出血液的伤口,忽然说道:“被蚊虫叮咬鼓起一个包的时候,我也总喜欢用指甲在包上扣出这么一个形状。你知道每次扣完我都在想些什么吗?”
说着,他缓缓逼近伯爵毫无血色的脸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我总是在想,把中间那块肉抠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再痒了……”
七色堇伯爵看着他的眼神,眼中第一次闪过恐惧的光芒。
“疯子,你这个疯子!”
马失礼压低了嗓子,嗓音略显沙哑,冷冷道:“你们不是一直想抓我么,怎么连我是个疯子都不知道?”
他没有用刀,而是用手指——五根手指齐齐插入那道口字型的伤口中——因为比起刀刃,手指带来的痛楚显然要大得多。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掌,血肉蠕动的“咕啾”声让妮娅感到有些反胃,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啊啊啊——!”七色堇伯爵的脸扭曲着,疼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蠕动着被捆住的身子,想要后退,想要逃离眼前这个危险的疯子,却被鹰眼死死压住。
“鹰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乞丐堆里捡回来送去从军的!”
伯爵破口大骂道。鹰眼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有些艰难地看着马失礼,问道:“能否不要这么……他好歹是个伯爵,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
伯爵的头如抽搐般疯狂点了起来,形同捣蒜。
“尊重,尊重!”伯爵极力喊道,
马失礼抬头看着鹰眼,点头道:“他对你有恩,我理解。但审问不会就此结束。”
他把左手从伯爵腿上的伤口里抽出来,用血红的手指着下面的舞池,指着舞池边列成一排的死者尸体。那其中既有贵族,也有侍卫。
“他们就躺在那里,死的时候手无寸铁,也没有多少魔力。他们毫无公平可言地被砍杀了。”他淡淡说道。“这个人身后的组织,没有给过他们一点点尊重。所以我也会不择手段地撬开这个人的嘴,希望你能理解。”
鹰眼看着台下众多的死伤者,面色沉痛地点了点头。
“同时我也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尊重’两个字。”马失礼的目光锐利,像是要刺穿伯爵一般瞪着他。
“因为你不配。”
随后他毫无预兆地一刀捅在伯爵另一条腿上。
“啊——!”伯爵的惨叫声到中途已经几近失声,只有湍急的气流从他的喉间挤了出来,发出嘶嘶的声响。
“来,杰斯,另一只手伸过来。对你而言双手同时释放治疗术问题不大吧?”
杰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神情僵硬,但还是按他所说的做了。
马失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对七色堇伯爵说:“我这个人,其实老有耐心了。你不用期望自己会晕过去,因为我会让你疼得再醒过来。如果你不开口,我向你保证,直到你死为止,你的痛苦会逐步增加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伯爵看着他轻轻抹去短刀上的血迹,终于还是崩溃了。
“我说,我说!”伯爵放弃般哭喊道。“我全都告诉你!”
短刀再次捅入伯爵的另一条腿。
“早这样多好?”马失礼说着,将短刀拔出来又捅了一刀。“你以为我很喜欢这样,嗯?你以为我是个变态?”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说还不行吗!”
随后他又捅了一刀。
“啊啊——!”
“这三刀是为了让你两条腿的伤对称一些,算是我个人的强迫症吧。”马失礼淡然道。“开玩笑的,这三刀是警告你别耍花招,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捅你满身窟窿。你们的组织名字是?”
“谎,谎言会……”伯爵几近虚脱,喘息着说道。
“什么时候加入的?”
“……五年以前。”
“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个,七色堇伯爵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为了……为了揭穿这个世界的谎言……”
马失礼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虚妄的!”伯爵说着激动了起来,鹰眼赶紧把他按住。“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祇欺骗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