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极有可能找到了凶手,但是官府不一定会买账,尹一凡想了一下,
“南奚欢,你想不想保住你弟弟?”
见南奚欢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他继续道,
“这样吧,你去凌家,死皮赖脸的赖在凌家,凌家不会坐视不管的,切记要将凌子砚带到审讯现场,明日一定以凌家的威严,镇压住官府。
“你是怕官府故意将南晋丞顶罪?”王宣有些讶异的询问,
“对,县令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他如果想要南家连根拔起,自然不会放过南晋丞这个替罪羔羊,”
“所以南家的铸钱案也有假咯?”
南奚欢狐疑的瞪了一眼这叫王宣的少年,怎么感觉他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王宣察觉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开口,
“那个,我舅舅是朝廷命官,官职挺大的,所以朝廷里的事我比较清楚,”
南奚欢“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求的心思,
“希望尹一凡能抓到二牛,物证人证都有,届时正待升堂的时候对峙即可,”
南奚欢并不识得去凌家的路,一路打听好久才到了凌府,凌府毕竟是镇北将军的老宅,在金南县也是数一数二的,
联想到南晋丞所说,南奚欢貌似也是因为受不了羞辱和家破人亡的双重打击,自杀身亡了,算起来凌家跟南家也算是扯平了,
南奚欢撸着袖子就去敲门,
门没开,倒是隔壁四合院开了门,一个女子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呦,又是你啊,”
语气尖酸刻薄,南奚欢看了一下四合院的门匾,上面写着‘文宅’,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文媛媛,
文媛媛笑的好不得意,
“怎么,又来讨钱了,南奚欢,我倒是以前没发觉你这么不要脸,”
文媛媛说着推开了门,窜到南奚欢面前,
“要不你还是像上次本小姐说的一样,在西街跪一圈,本小姐给你一百两,怎么样?”
文媛媛话音未落,南奚欢直接出手了,捏住文媛媛手腕上穴位,往前一拉,文媛媛瞬间跌倒过去,趁文媛媛没有反手的机会,直接反剪她的双手,将其押在雪地里,啃了一脸的雪,
前段时间体虚斗不过人高马大的梁掌柜,如今她修养好了,这等跳蚤还敢在她面前造次,
“闭嘴吧,下次见你一次打一次,”
文媛媛脸被埋在雪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凌府大门打开,两个小厮让了道,凌家二公子脸色铁青的从府邸走了出来,看到押着文媛媛的南奚欢,稍稍惊诧之后,脸色更加黑了,
“南家小姐,你到底在作甚?口口声声说的文雅,没想到也会动粗,”
南奚欢拍了拍手,将文媛媛推到在一边,
“怎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总不至于等着被挨打吧,”
凌子砚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来反驳,现在看清,这女人就是表里不一,之前还那么楚楚可怜,他的同情真是喂了狗了。
“南家小姐,三番四次拍我们凌府大门,究竟是为何,”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南奚欢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
“南家跟凌家本来就是世家好友,从小定下姻亲,但是悔婚的是我,就算恩怨也是我跟凌···凌大少爷的,为何要牵扯到世家的情谊,如今南家落,凌家坐视不管,甚至落井下石,是否不太妥当,”
“南小姐说笑了,我们凌家何时落井下石了。”
“难不成凌二公子就忘记了前几日的羞辱,你可知你的羞辱是雪上加霜,你的羞辱能让文弱的女子葬送性命,”
凌子砚面色古怪,
“那也是活该,你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活得好好地,”南奚欢有些惆怅,
“不是每个人的性命都能活两次。”
凌子砚不太懂,但是态度坚决,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你们南家的事情,我们凌家绝不会插手,前几日本公子说的清清楚楚,你跟我哥也已经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不是你说的算,这要凌家大公子亲口说清楚,”南奚欢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南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凌家若真坐视不管,怕是南家血脉也要绝了,南家已经遭受报应了,那么现在能不能撇开个人恩怨,为了两家的世家交情,还南晋丞一个清白,这也没要你们做什么违反朝廷的事情,更不需要你去作甚平反的事情,只需要你们镇压住官府,不让他们草菅人命。”
“南二公子的事情,本少爷听说了,但是要我们出面,不,可,能。”
南奚欢真特么想去揍凌子砚一顿,
“你到底去不去,”
凌子砚眉头没皱一下,直接拒绝,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子砚,休得无礼,还不迎南小姐进来,”
话音浑厚有力,声音低沉,就见从凌府走出来一男子,黑色的长发用金丝镂空发冠束起,两条黑色的锦带飘荡在空中,水墨色的锦袍腰间一根白玉腰带,这身打扮非富即贵,动作潇洒一定是常年习武的,
随着越来越近,南奚欢看清了他的脸,鬓若刀裁,古铜色的肌肤,背脊挺直,身姿矫健,像一颗白杨树挺秀,虽然长相不出众,但是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姿态,他身后跟着一队人,个个面色严肃。
想来就是镇北将军凌子斐,没想到凌子斐已经回了金南县,难怪她觉得这凌府怪怪的,周围多了不少便衣护院,原来是大将军回来了,悄无声息的回,怕是为了正事。
南奚欢想了想鞠身,
“凌大将军安好”
凌子斐楞了一下,伸手抱拳,
“南小姐还是进屋来说吧,”
南奚欢不依,这场景确实尴尬,毕竟以前南奚欢对待凌子斐没有客气过,连癞蛤蟆都敢骂,凌子斐还能礼貌相迎,不禁让南奚欢刮目相看,
“还请凌大将军暂时放下我两恩恩怨怨,帮南家一把,如若凌家不肯出面,晋丞怕是真的被当成替罪羔羊,”
“自然···是应当的,”
不知道是不是南奚欢的错觉,凌子斐有些手脚不知所措的感觉,明明是一个稳住的将军,却有那么一瞬间,想看到心爱的女子,变成愣头青的样,
相比凌子斐当初对南奚欢是一片痴心的,如果南奚欢还活着一定后悔了。
“天寒地冻,还是进来再说,”凌子斐想迎着南奚欢进门,不忘回头吩咐下人,
“去帮南小姐准备干净的衣衫袄子,对了多备几个暖炉,还有参茶都备上,”
南奚欢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这鹅黄色破破乱乱的襦裙,刚想说不必了,凌子砚已经看不过去了,
“兄长,你这是作甚,这种人还要···”
“闭嘴,”凌子斐凌厉的瞪着凌子砚,
“待会再来找你算账。”
······
直到次日的升堂尹一凡还没见归来,一大早衙门聚集了不少人,王泉有些焦急,
果然跟想象中的差别不大,随着“威武”的叫堂声响起,县令开审之前就直接打了二十大板,
“关于昨日酉时,棺材铺四人被砍致死,你可认罪,”
南晋丞跪倒在地已经奄奄一息,
“草民无罪,草民是无辜的,”
“无辜?”师爷陆予高拔这声音,“老板娘为目击证人,因为梁掌柜想霸王硬上弓你家妹妹,所以你气不过,恼羞成怒,冲回棺材铺,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来啊,招证人刘三娘上堂”
“冤枉,”南晋丞衣摆已经渗血,他手指蜷缩,
“我跟家妹离开后并没有返回过棺材铺,这是冤枉,栽赃陷害,”
“哦,你意思是本官栽赃陷害咯?”
“大胆,”主薄柳叁又准备开打,
王泉刚想说话拖延时间,只听到县令陆宏开口,
“你大可以不认罪,对了,你妹妹当时可是在场的,毕竟梁掌柜后颈上的伤可是你妹妹砸的,梁老板娘亲眼目睹的,如此看来你们是合伙行凶,现在她还在逃,是得捉拿归案,”
陆宏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我不能保证捉拿回来是不是尸体,”
这分明就是威胁,
南晋丞咬了咬牙,吐出来一口血水,
“你这奸臣,你敢动我妹妹试试,”
“来人啊,”陆宏直接招手,“给我把南奚欢缉拿归案,”
身边的捕快连忙上前领命,
南晋丞却攀爬着拦住了去路,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得起你们的折磨,她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动她,”
陆宏却似笑非笑的道,
“我不喜欢牵扯太多,你若乖乖认罪,自然也洗脱了南奚欢的嫌疑,不是吗?”
王泉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光明正大的诱导他人认罪伏法吗?难道县官是这样断案的?
柳叁直接上前拿出了一张人罪状,
“只要你签字画押,案子就算结算了,”
王泉忍无可忍,刚要站出来,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慢着”
“县太爷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没想到断案的手法却如此的清奇,”
随着话音落下,王泉就见到男子带着一队精兵走了进来,
男子身高很高,体形强健,走路带风
门外的捕快没有阻拦足以见到,此人还是有些地位的,王泉定睛一看,凌家的凌子斐将军嘛,
而跟在凌子斐身后的是南奚欢,凌子斐看起来是糙汉子性子,如今一身常服倒是多了几分细腻的感觉,
县令见到你凌子斐进来,携着众下手连忙迎了上去,
“原来是镇北将军,下官有失远迎,”他也看到了跟着凌子斐的南奚欢,有些疑惑,“这是?”
南奚欢昨日将事情原由,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凌子斐能这么爽快答应,一来是他为人性子豪爽,嫉恶如仇,二来是撇开情谊不讲,凌子斐对南家还是并没有凌子砚那般厌恶,甚至这次之所以会接手私自铸钱案,怕也是为了南家,
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贵在仁厚。
凌子斐直接动作潇洒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众所周知,鄙人跟南家小姐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这事凌家自然要掺和,”
凌子斐的话说的不卑不亢,而此时的南奚欢看到南晋丞的惨样,倒抽了一口气,早知道会受罪,没想到会这样
县太爷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凌子斐,
“这个嘛,将军有所不知,人证也在,动机也有,所以只差认罪画押了,既然镇北将军跟南大小姐有姻亲,我们自然不会动南大小姐,只不过南晋丞是杀人凶手,这......”
陆宏直接俯在凌子斐的耳边,
“大家都是给上头做事的,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南奚欢在身后,陆宏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耳朵,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贪官污吏,呵呵,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指都是大司马的人,
南奚欢抿唇,她害怕凌子斐会因此屈服,拿捏不准凌子斐的态度,毕竟同流合污太过常见。
然而出乎意料,凌子斐直接一脚将陆宏踹翻在地,甚是嚣张的道,
“这话县令大人还是少说的好,本将军效命的可是朝廷”
踹完后,他脚尖还在地上蹭了蹭,像是嫌弃极了,
南奚欢愕然,这凌子斐可真是超乎想象的放浪不羁,差点拍手叫好,
她就知道凌子斐那么刚直的人,必定有自己做人准则。
陆宏在地上打了个滚,脸色一度难堪,还没说话倒是陆予开口了,
“将军,怎可随意殴打打朝廷命官,”
凌子斐脸色傲然,一旁的副将刘也开口,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果然陆宏忍气吞声的站了起身,打哈哈道,
“将军只是失误而已,”
先不说凌子斐的官职或者是大司马面前的地位,现在看来,县令是畏惧凌子斐的。